宋斩秋回头看他,男人松了松领带,西装外套随意丢在沙发靠背上,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衣服底下的肌肉偶尔贴住衬衣,勾勒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形状。
她打量沈霁的同时,他也在打量她。
今天她穿得很元气,只涂了防晒霜的小脸白里透红,明眸皓齿,马尾轻晃。
实在是,不像为人妻子会有的气质。
沈霁移开了视线,坐在椅子上,两只骨节分明的手交叠在一起,撑在桌上,露出一只十分名贵的腕表,机械轮转发出细微的声响,泛着金属冷冽的光。
“抱歉打扰你,但是我觉得拍点什么留念一下,也不错……”
宋斩秋看着他,越说越没底气。
她抿唇笑了笑,似乎比从前死缠烂打的她好相处很多。
沈霁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宋斩秋最烦不讲话的人,她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给自己找补了一句:“当然你不想也没关系。”
他放下交叠的双手,椅子微微转了两下,仿佛在思考怎么拒绝她。
宋斩秋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不料沈霁却问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宋斩秋,你确定你喜欢我么?”
她被他问得一愣,迫于任务的压力,下意识点了点头。
沈霁看见她柔软的头发在背后晃了两下,嗤笑了一声:“你想拍就拍吧。”
宋斩秋看着那悬而未决的任务,问道:“什么时候?”
沈霁漫不经心地拨了拨眼前一小沓的文件,镜片后的眼神看不明晰:“今天下午。”
宋斩秋被他的雷厉风行弄得一愣,提醒道:“我还没预约……”
只见沈霁随便拨了个电话,吩咐了他的助理。
不到三分钟,助理立刻回电话了:“沈总,已经定好了,司机两点在楼下接您。”
沈霁挂掉电话,抬眼看着宋斩秋。
她恨恨咬牙,挤出个笑:“你真厉害。”
他看了一眼表,声音淡漠:“早点拍完,就不用再看见你了。”
“还有三个小时四十五分钟,你确定要待在这里么?”他镜片底下的眼神透过那层玻璃刀片一样扫在她身上,宋斩秋哪里还呆得下去。
她也有当舔狗的一天了。
她一语未发,从沙发上起身,准备离开他的办公室。
宋斩秋已经许久没吃过这种瘪了,她忍了忍,最终职业操守战胜了自尊心。
她转头,发现沈霁的眼神还黏在她身上,被她发现后,风轻云淡地收回。
“中午一起吃个饭吗?”
宋斩秋朝他笑,明亮的神色和眼眸,颇有些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沈霁沉默了两三秒,淡淡地回答:“可以。”
她现在虽然弄不明白他的态度,从言辞和行为看似乎非常讨厌她,但对她的邀请大多都是同意的。
难道是觉得她小鬼难缠?
宋斩秋看他拿起外套和车钥匙,一路走向电梯口。
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既然沈霁不想被她缠上,那她在这样的限度里慢慢做任务,至少把好感度刷正,应该没问题。
“我们去吃什么?”
她跟上沈霁,叽叽喳喳地和他搭话。
沈霁的回答都很简单,甚至懒得看她一眼:“云居,粤菜。”
他从公司大楼出来的时候,撞上他的人还不是很多,毕竟没到下班时间,只是大家看他背后跟着一个宋斩秋,都露出一点讶异的神色。
沈霁的车很大,而且和他的气质不太相符,非要没见过什么车的宋斩秋来比喻的话,像一头巨大的老虎,底盘很高,车漆黑亮,她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他就启动了。
车里的香味很淡,夹杂着一点点的尼古丁的气息,没有浓重得让人不舒服。
他的手冷白冷白的,开车的时候衬衣挽起,露出小臂,肌肉线条非常明显,随着他手的动作,微微起伏两下。
沈霁开车也很狂,急刹急停,宋斩秋被他几次吓到,转头看他,男人却没什么表情,只是紧抿的唇泄露出他的几分不耐。
终于到了云居,这里装修很素雅,没什么人,服务员看见是他,带着他去了一个包厢。
云居的菜价贵得离谱,接待的也都是上流的客人,但尽管如此,包厢也是需要预定的。
沈霁的身份却不需要了,他一来,云居哪怕推掉其他客人,也不能怠慢他。
偌大的屋子,却是个两人座的包厢。
暖色的灯带铺在地上,地上铺了石子小径,周围都是绿色的盆景,一角还有个小池子,活水引上去,又从一块小石头的口子里流出来,小瀑布一样淌进池里。
一张圆桌,两个椅子,宋斩秋坐下,男人拿起一旁的平板随手点了菜,然后递给她,提醒道:“有忌口可以说,或者加菜,随你。”
宋斩秋不是个很重口腹之欲的人,扫了一眼没说什么,放在一边。
二人在一起吃饭可谓无话能谈,长久的沉默几乎要把宋斩秋淹死,沈霁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你……你今天是不是很忙?”
宋斩秋觉得不能放过这种能交谈的机会,但她本身也不是喜欢聊天的人,于是被迫营业问了一句干巴巴的话。
沈霁的视线从窗外移到她身上,勾了勾唇,却没什么笑意:“我每天都忙。”
得,又没话说了。
宋斩秋也不想说话了。包厢的门被叩了叩,服务员纷纷进来上菜,沈霁点了许多菜,在桌上摆开,宋斩秋也有些饿了,拿美食堵住自己的嘴。
不想说那她也不说了。
沈霁的吃相很优雅,筷子在他手里和名贵的毫笔似的,咀嚼的动作不紧不慢。
本来该是一顿很平和的饭,宋斩秋的手机忽然在桌上自己震动起来,她拿起一看,居然是彭恺。
沈霁也看见了,但表情淡漠,没什么反应。
宋斩秋可不想因为这种事败好感,于是很坚决地挂了。
男人看见,捏筷子的手好像松了一些。
……
沈霁拒绝了司机接送,自己开车,和宋斩秋去了摄影棚那边。
这里可不是一般的摄影棚,平时会拍杂志封面,还有当红明星的写真,整栋楼都是他们的地盘,服装道具数不胜数,二楼有各式各样的品牌高定,三楼是堪比婚纱城。
沈霁的助理预约过后,这里下午的档期通通后延了四个小时左右。
“去挑婚纱。”
男人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坐在沙发上,拿出从车上取出来的平板开始工作。
宋斩秋也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休息,奈何任务还要她去完成,她只能疯狂调动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跟着妆造姐姐去挑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