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胡同里,昏暗的光线拉长了两人的影子。韩春明双眼满是期待地盯着程建军,那目光仿佛要把他看穿。程建军心里发虚,眼神躲闪着看向一旁。
“春明啊,你是知道的,我身上穷得叮当响,哪有钱借给你……”
“那你手里的烤鸭哪来的?”韩春明的追问如同一把利刃,瞬间戳破了程建军的谎言。
程建军的脸涨得通红,眼神更加慌乱:“我这不是嘴馋了嘛,不知咋的,今儿个就特别想吃烤鸭。那个,一会去我家吃晚饭啊,你都好久没上我家了。”
韩春明低下头,眼中满是失望,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嵌入手心,留下一道道红印,可他似乎浑然不觉。
就在程建军以为能蒙混过关时,韩春明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卖了多少钱?”
“四,什么卖了多少钱……”程建军话一出口,便自知失言。他看着韩春明失望的眼神,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抽了几巴掌。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得无地自容。
程建军正不知所措,韩春明目光坚定地说:“建军,只要你向苏萌承认,你骗了她,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不可能,韩春明,好,好,你很好!你以为拿这个威胁我,就能得到苏萌?我告诉你,你这是在做梦!”程建军面露狰狞,向前逼近韩春明,手指用力点着他的胸口,眼神中满是不屑,“我告诉你,韩春明,好好捡你的破烂,别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苏萌是我的!”
说完,程建军看都不看脸色铁青的韩春明,转身快步离开。回到家,他放下烤鸭,就匆匆跑到隔壁找苏萌。
“苏萌,你知道吗,韩春明那小子简直不可理喻!”程建军气喘吁吁地说。
苏萌抬起头,一脸诧异:“啊?他怎么不可理喻了?”
程建军在苏萌旁边坐下,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还记得前两天给我的那个鼻烟壶吗?”
“记得啊,怎么了?”
“我找我们学校考古系的教授看了,他说这东西是玻璃做的,根本不值钱。所以我就跟春明说,你被人骗了,别再沉迷这种东西。你猜怎么着?”
苏萌放下书,好奇地问:“怎么了?”
程建军心中暗喜,继续编造谎言:“唉,他竟然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当着我的面把鼻烟壶摔了。你说这人,自从没考上大学,怎么变成这样了?作为好兄弟,我心疼啊!”说到动情处,他还抬手擦了擦眼角,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苏萌见状,柔声安慰:“别为这种不上进的人难过,不值得。春明,你什么时候来的?”
韩春明来了?程建军起身转头看向屋外,只见韩春明指了指他,然后转身离去。
“你看看,这人心态一变,就变得狭隘了。唉,作为好兄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他!”程建军继续添油加醋。
苏萌轻叹一声:“还是尽量帮帮吧,大家同学这么多年,能帮一把是一把。”
程建军连忙点头:“苏萌,还是你心地善良,但愿春明能体谅你的良苦用心。”
韩春明一路狂奔到公园,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他对着大树树干,拼命挥舞拳头,一下又一下,拳头破皮出血,鲜血淋漓,可他仍不停手。这点伤痛,怎能比得上兄弟背叛、心仪女孩鄙夷带来的痛苦?
“程建军,程建军,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我韩春明对天发誓,一定要让所有人看到你虚伪的真面目,啊……”韩春明的怒吼在树林中回荡,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谁啊?谁在林子里鬼嚎?”林子外传来公园保卫科人员急促的脚步声。韩春明扭头一看,只好强忍着双手的剧痛,匆匆离开。
咚咚咚!许愿打开门,看到韩春明,侧身让他进来。这时,他看到韩春明血肉模糊的双手,吓了一跳。
“你这是?”
“没事,我是来告诉你鼻烟壶的事的。”韩春明声音嘶哑,透着疲惫与绝望。
许愿皱起眉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屋,不一会儿拿着医药箱出来。
“有什么事一会再说,先处理伤口。”
韩春明嘴唇动了动,没说话。他任由许愿用酒精清洗伤口,涂抹膏药,包扎纱布。整个过程中,他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处理完伤口,许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是条汉子。行了,到底什么情况,说说吧。”
韩春明感受着药膏带来的凉意,犹豫片刻,将程建军哄骗苏萌拿走鼻烟壶并卖掉的事如实说出。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但在他看来,八九不离十。
“呵,为了女人插兄弟两刀。哥们,别难过,这种事我见多了,没啥大不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就你这条件,找个漂亮女人还不容易?”许愿试图安慰他。
“苏萌不一样!”韩春明低吼一声,死死盯着许愿,“你才十五岁吧?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我真是傻了,怎么跟你说这些……”
“你大爷的,我十五岁怎么了?我见识的比你多多了。嘿嘿,看你那样,不会还是个雏儿吧?”许愿看着涨红了脸的韩春明,哈哈大笑。
“那又怎样,你不也是?”
“我当然,当然不是了。行了,别废话!”许愿转身进屋,不一会儿拿着鼻烟壶放在院子石桌上,“赶紧拿着东西滚蛋,要不是看在侯叔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你。”
韩春明默默拿起鼻烟壶,深深地看了许愿一眼:“算我欠你个人情。”说完,转身离开。
许愿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这小子真倒霉,要是自己碰到发小背叛,肯定把那家伙的腿打断。至于那女人,哼,得不到心,得到人也行。谁说强扭的瓜不甜,甜着呢,还解渴!
要不要把这事告诉裴哥?许愿想了想,还是算了。这种事是人家的伤疤,好歹是自己人,说出去就太不地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