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
只两个字,就让谢槿宁浑身震颤,不自觉地将指尖紧紧掐入掌心,呼吸骤然停滞,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让她喘不过气来。
祁晏安看到了谢槿宁神色中的慌乱与无措,似乎还不够痛快般,又说道“包括你,背叛我。”
祁晏安的声音仿佛是来找谢槿宁讨债一般,她一时慌了神,一个没站稳,如同软弱无力的纱料般,靠在了水缸边。
谢槿宁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痛意“所以……你是回来复仇的。”
“张伯抓到的那人,是故意露出破绽,引我来一念居。”
谢槿宁将前后关联起来,便知道这是祁晏安的手笔了。
她站稳了身子,继续道“你屡屡出手,是想报复我么。”
祁晏安闻言,对着她讥讽道“报复?你还不够格。”
“你不过是本王养的一只金丝雀,还不值得让本王在你身上花心思。会对你出手,只不过是想折断姜珩的羽翼罢了。”
谢槿宁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口中重复着祁晏安的话“金丝雀……”
她不由地苦涩一笑。
是啊,从一开始不就是吗,
待在他身边两年又如何,夜夜欢好又如何。
从始至终,她不过是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罢了。
是她蠢,蠢到以为那两年他会动了真情。
以为自己真的能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
一个没名没份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被一个男人放在心上。
她不由地笑出了声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让它流下来。
“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
她心里痛得要死,却仍是倔强地昂起了头,看着祁晏安。
“我不尽楼毁灭与否,对姜珩都不会有丝毫影响。”
祁晏安闻言,面色阴鸷,目光冷冽如冰直直地盯着她。
谢槿宁极力扯出一抹笑意,对着他继续说道“姜珩如今虽然羽翼未丰,但陛下和皇后尚在,他身边有不少人护着,我劝你还是先隐而不发,先解决你的父……”
“谢槿宁!”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祁晏安硬生生打断,他的声音低沉,似是压着怒意。
“你就这么怕我对他出手?”
她皱了皱眉“我没有,我只是在给你一个建议。”
“建议什么?建议我不要对你的珩郎动手?”
……
谢槿宁对上祁晏安那双泛着怒意的眸子,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好笑。
“王爷,我觉得我方才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不知道你为何对我苦苦相逼。如果是因为前世的事情,是,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你若想讨债尽管冲着我来,莫要为难不尽楼的人。”
“而且,既然上天给了我们这个机会,重活一世,大可重新来过,为什么还要执着于那些并不快乐的过往?”
谢槿宁说得认真,可祁晏安却是眉头紧锁,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眼中尽是谢槿宁看不懂的神色。
“不快乐的过往?在你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那不然呢?”谢槿宁反问道“我还能怎么认为?”
“一只金丝雀,难道还敢心存妄想?”
谢槿宁自嘲一笑,垂眸道“当年,我本就只是为了寻一庇护之所,才对王爷投怀送抱,王爷心里不也清楚的很么。王爷后来护不住我了,就不允许我寻个出路么。”
难道她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牢里等死。
明明是他不要她了。
祁晏安闻言,眸色一沉,冷声道“所以,当年如果换做是别人,你也一样可以投怀送抱,是吗。”
谢槿宁茫然地看着祁晏安,她不敢相信这话会是从祁晏安嘴里说出来的。
眼眶里的泪水再忍不住,她别过脸,不愿让他看见自己这样脆弱的样子。
“王爷何必再纠结那些东西。”
祁晏安看着谢槿宁的背影,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爆出了青筋,喉间发出一声嗤笑。
“好,好得很。”
谢槿宁不想再听祁晏安说下去了,她怕再这样下去,她的心会碎成无数片,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王爷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
语罢,谢槿宁低着头就要往外边冲,可她打开通往外边的门扉,就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只见那门后边,正站着方才那个小厮,可那小厮的脸上全然没有先前的惊慌失措,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身后传来了祁晏安的声音。
“谢二小姐是忘了今日为何而来么。”
谢槿宁皱了皱眉,转身看向祁晏安。
“王爷何意。”
祁晏安倚靠在水缸边上手中把玩着那把随身的匕首,悠悠道“谢二小姐以为,本王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你,放过不尽楼?”
谢槿宁听到‘不尽楼’三个字,瞬间有些急了。
她不是没见过祁晏安杀人如麻的样子,他平生最恨背叛他的人,他曾将叛徒扒皮抽筋,挂在了东市上,若是他想报复她,手段只会更狠。
谢槿宁冲到他面前“王爷方才不是说,我还不够资格让王爷报复吗。”
“的确不够格,因为本王捏死一只雀鸟轻而易举。”
谢槿宁有些慌了,她眼中透了些许哀求,试图让祁晏安手下留情,柔声说道“王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他人无关,有什么你冲我来便是。”
“冲你来?”祁晏安冷笑“若是本王要你的命呢?”
谢槿宁怔了怔,看着祁晏安冷酷无情的脸,心知他是不会顾念往日情分了。
她退了几步,沉声道“我的命,从来只属于我自己。”
“若是王爷执意为难,那槿宁唯有与您鱼死网破。”
“呵。”祁晏安嗤笑了一声“谢二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惜命。”
“那不知谢二小姐有何手段,能与本王鱼死网破。”
谢槿宁抬眸看向祁晏安,眼中已然没有了方才那般无助的模样,有的只是淡漠。
她反问道“王爷言之凿凿,想要对我动手,不知您要怎么对一个风头正盛的相国府嫡长女动手?”
“我如今,已经不是前世那个一无所有的谢槿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