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屋外春寒料峭,顾彦脱下自个儿的氅衣将糯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才带着糯糯回了房中。
屋内一片寂静,在外屋守夜的丫鬟雪雁听到开门的动静,忙起身。
透过房中微弱的烛光看向来人,雪雁忙道:“世子。”
顾彦道:“你出去吧,不必再有人进来屋子里守夜。”
雪雁应下道:“是。”
顾彦抱着糯糯进了卧房内屋,点燃了房中的小灯。
糯糯哼哼唧唧道:“娘亲。”
顾彦抱着糯糯掀开了床帐,帐中的云缃叶倒是没心没肺睡得香甜得很。
糯糯见到云缃叶,忙不迭地过去紧搂住了云缃叶,呜呜地哭喊着:“娘亲。”
云缃叶被糯糯的哭声给惊醒,忙起身,见着哭泣的糯糯抱在怀中安慰:“糯糯。”
糯糯在云缃叶怀中哭得越发厉害。
云缃叶抱着糯糯哄着,她斜眼看向了一旁站着的顾彦:“你对糯糯是又管又顾,怎么连带睡糯糯都不行?”
顾彦微皱眉头摸了摸鼻子道:“糯糯想你了。”
云缃叶见糯糯哭得有些厉害,忙抱着糯糯好一会儿安慰。
又轻声用永兴城的方言唱着摇船童谣,糯糯终于又是熟睡了过去。
云缃叶将糯糯放在了自个儿的身侧,见着顾彦要睡在她边上,云缃叶便直皱眉头。
顾彦将手放在了云缃叶的腰肢上,将她揽入了怀中。
云缃叶轻蹙眉头道:“你回书房去!”
顾彦搂紧着云缃叶的腰肢:“糯糯想你了。”
云缃叶道:“所以我让你一人回书房。”
顾彦紧皱着眉头,“云缃叶,我来此已算是给你一个台阶下了。”
云缃叶道:“我需要你给我台阶吗?”
云缃叶说罢后,就背对着顾彦。
顾彦无奈地靠近着云缃叶耳畔处低声道:“我也想你了,这一次算我错了。”
罢了,正如青茗所言,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对自家夫人低头并非算是没有骨气。
云缃叶气笑了道:“什么叫做你错了?本就是你的错。”
顾彦皱眉道:“你日日想着与我和离,还是我的错了?”
云缃叶道:“若不是你有错,我会日日想着和离吗?”
顾彦深呼吸一口气,“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已是好几日都没有好好熟睡了,今日还要去上早朝,你让我在你身旁安耽地睡一会儿。”
云缃叶冷哼了一声道:“这是你认错的态度?”
“云缃叶,你不要太恃宠而骄。”
云缃叶听着顾彦之语,轻呵了一声道:“恃宠而骄?我需要你的宠吗?你是不是又想要在我跟前摆你宁王世子的谱了?”
顾彦无奈地深呼吸一口气,低声道:“我不该说你对糯糯不管不顾,我知晓这世间没有人比你更在乎糯糯。”
云缃叶听着顾彦的歉意道:“你知晓为何又要说那话伤我的心?还想着我去与你道歉?”
顾彦望着云缃叶的眼眸道:“你不该给我道歉吗?身为我的夫人,一直以和离为打算,自从你来长安之后,有几日没有说过和离两字?”
云缃叶冷声道:“是我想要和离的吗?是你身边人人都觉得我会被你休弃,与其哪一日被你休弃为下堂弃妇,我倒不如趁早和离。”
顾彦紧皱眉头道:“外人的话你去管什么?我可曾有说过要休了你?”
云缃叶道:“你是没说要休了我,可你瞒着我三年你的出身,可不也是防备着我吗?”
顾彦道:“你兜兜转转怎么又绕回这里来了?”
云缃叶道:“为何不能绕回这里,我是想要将你当做夫君,你呢?你心中可有将我当过你的妻子?”
顾彦道:“我若没有将你当做我妻子,我会这般毫无骨气两次三番任你打骂?试问天下哪个夫君像我如此卑微,还要被你说我不在乎你。”
云缃叶道:“你所谓的在乎,就是让我一个小城庶民,贸贸然来到长安城这些顶尖世家门庭,不知半点这皇亲国戚之间的规矩,任由你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对我的笑话与看轻吗?”
顾彦道:“我日后会好好改正的,但你要说我心中没有你,那是绝无可能的,这几日你不在我身边,我辗转难眠,好些时日都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顾彦手放在了云缃叶的脑后,吻住了她的唇瓣,手从腰肢往上渐渐地不老实起来。
云缃叶冷冷地看向着顾彦道:“你喜欢的不过是这档子事,根本就不是喜欢我!”
顾彦看着云缃叶如冰刃般的眼神,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道:“我不是禽兽,我若只是喜欢这档子事,你以为我身边会少得了别的女子吗?”
云缃叶紧皱着眉头。
顾彦起身打横抱起云缃叶,带着她到了屏风后边的小榻上,低头吻住了云缃叶的红唇。
云缃叶狠狠地咬住了顾彦的唇瓣,直到血腥味在她的唇边弥漫开来,她才缓缓松开了自己的牙齿。
顾彦倒是没有再继续,他只是单纯搂着云缃叶入睡,“咬了我解气了吧?可以让我安稳睡会儿了吗?”
云缃叶没应声,但也算是默认了,毕竟她也困乏得很,没精力与顾彦再闹腾了。
云缃叶醒来时已是辰时末,一醒来就听到院中两个孩子的跑闹声。
云缃叶起来看着院中糯糯与静茹玩闹地正开心,她也便起身去洗漱梳妆,看着铜镜之中的唇角竟然还有些血渍,她擦了擦血渍想来顾彦昨日伤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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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之中。
赵睿望向着顾彦唇角的疤痕,笑着调侃道:“表哥,你回来长安都时不时的挂彩,在江南是不是被嫂嫂欺负得更为凄惨?”
顾彦道:“在江南时她可温柔……”
顾彦话说到一半,怒瞪向了赵睿:“你说些什么?”
赵睿哈哈笑了一声,一旁的谢时安也是淡声轻笑。
顾彦见着跟前两位表弟对自己的嘲笑,他讽笑了一声道:“打是亲骂是爱,你们这一把年纪了连女子手都没有牵过的,哪里会明白。”
赵睿道:“呵?谁说我没有牵过女子的手?小爷我左拥右抱佳丽无数,倒是时安表哥,好像真是连女子的手都未曾有牵过。”
坐在上首的赵珵道:“时安,你比顾彦小不了几个月,成亲之事的确该提上议程了。”
谢时安道:“一直未曾有良缘,倒也不着急。”
赵睿道:“可我怎么听说这两日傅家二夫人与舅母走的相近,若说傅安然着实不错,长得美若天仙,得此夫人,夫复何求。”
谢时安淡笑了一声,“你若是真觉得夫复何求,我倒是可以帮你去做个媒。”
赵睿挑眉道:“当真?”
谢时安道:“再过几日就是二月初二了,那日早间祭祀后,午后便是休沐,到时候叫上静玉与林师妹一起去画舫游湖,以静玉的名义邀请傅安然游画舫,倒是在湖心画舫之上,你们便就相看相看。”
赵睿不免有些心动,“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彦道:“我也去。”
赵睿拧眉道:“傅安然可是给你提过亲的,你觉得你同去游湖合适吗?”
顾彦道:“缃叶这几日里与我闹着别扭,带着她去游湖,重温下我与她的初遇,回忆往昔,许是她就不会再闹什么别扭。”
谢时安笑了笑道:“你要和嫂嫂去游湖重温初遇,何时何地不行,为何要跟着我们一起去游湖?
莫非是嫂嫂不愿意与你二人游湖?只能找着旁的借口带嫂嫂去游湖?”
顾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