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沐颂星一身黑色制服,庄重肃穆出门。
沐问生坐在楼下拿着勺子,见这样穿的沐颂星,顿时站起身来问他:“哥哥你要去哪里呀?”
沐颂星:“参加悼念会。”
沐问生:“是谁的呀?”
“我的老师。”
他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门响,燕天仪进门,抖落一身的雪。
爱德华顿时冲来冲他狂吠,吓得燕天仪缩在门边,不敢进来。
这人看起来年轻,也二十多岁,一问是代替他师父来的。
燕天仪拂过头上的冷汗:“先别盘问我的来历了,你们把这狗收了可以不!”
沐颂星事不关己,闻言只道:“它只听生生的。”
燕天仪求救似得看向沐问生,沐问生手背在身后:“那爱德华,你不要叫了。”
燕天仪闻言看去,爱德华果真没有叫了,沐颂星无声拧眉。
妹妹也太过心软。
怕她留在这里,会被燕天仪欺负,沐颂星叫何英给她换了衣服。
“姨姨,你怎么哭了呀?”
何英闻言擦了擦脸上的泪,握着沐问生小小的肩膀道:“我这是心疼少爷小姐,总要面对生死危机的事。”
沐问生眨了眨眼睛,拍了拍何英的背:“姨姨不哭,哭了就不漂亮啦!”
沐颂星:无聊。
003:「沐颂星黑化值52。」
他牵着沐问生出门去,郊外的墓园此时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一问大部分是病人或者病人的家属,老师的亲人在中间。
“师弟,你怎么受伤了?手还好吗?”
沐颂星道:“能好,就是不能动,要好好休养。”
同门师姐叶薇,一头短发利落,她从口袋里面取出一封信:“这是导师走之前,要我交给你的推荐信,你人聪明又年轻,他觉得你非池中物,可以走得更远。”
沐颂星没接,只道:“我见过导师推荐的人了,他知道我。”
“你打算什么时候入学?”叶薇道。
沐颂星满不在乎:“我拒绝了,m国太危险,我怕死。”
两人附近的一个男人闻言,顿时移步走入人群中间。
叶薇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嗯?”
她掠过这个话题,摇着信道:“那这封信怎么办?”
沐问生接了。
她拿着信,低着头没看沐颂星,把它安好揣进了自己的小包里,留给两人小小的后脑勺。
沐颂星戳了戳。
沐问生抬头:“哥哥,老师说我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沐颂星:“小孩子要好好学习,大人有大人的规则。”
沐问生颦蹙眉头,随后道:“但是二哥,大哥说过我是大人。”
“在我这儿不算。”
沐颂星倒是不知道沐问生为什么要收下那封信,他抬头看向面前不熟的师姐:“师姐,你还有事吗?”
“嗯,没有了,我听说你之前卷入了医闹,现在如何?”
沐颂星摊手:“停职了,但是解决了。”
人群中心传来哭声,老师下葬,他的孙辈们和沐颂星差不多,其中一人走出来,照着沐颂星就要打一拳。
沐颂星下意识偏头,躲了过去,有了火气:“你干什么?”
覃笔玉被周围人拽住,中年男人斯文,一身书生气,此时冲着沐颂星吼道:“我爸凌晨还在给你写信,第二天便进了医院,你就是这样对待他最后一个愿望的?”
沐颂星表情诧异了一息,才冷漠道:“两者有关系?我需要为了别人的愿望,委屈自己吗?”
覃笔玉一脸失望:“读博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你却不珍惜!我儿子他都没写,凭什么给你写了?”
沐颂星:哦,是嫉妒了。
“谁才是他的孩子?这些病人?”
覃笔玉拍着胸口指着自己,哽咽道:“明明是我,从小到大,他却一次次地错过我的生日,错过节日的团聚,就为了你们这些人!最后把命交代在了这里。”
周身哑然,终于有人忍不住:“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所有人都想不到,覃老先生一生尽职尽责,你冷静一点!沐医生只是他的学生。”
覃笔玉冲到沐颂星面前:“沐颂星,你是我爸赞不绝口的人,他死之前还在熬夜给你写信,你应该感谢他!你一句怕死,就不去读了,你还配当他的学生吗?”
劝架的人听了后顿住,这话里是明显是为了沐颂星的前程好,他们顿时闭上了嘴。
沐颂星神色有些不耐:“那我换个理由,我不喜欢学习,只想混口饭吃,可以吗?”
这幅样子激怒了覃笔玉,顿时撸起袖子就要冲来,却被迅速拉住:“你就这样浪费你的天赋!你让我们这些努力的人怎么看?!”
覃笔玉声音痛心不已。
天上飘雪,众人手上的伞积了白,沐问生收了自己的伞,突然朝头上举。
一群人视线中,多了一个左右摇晃的鸭子伞。
“不许你们欺负我哥哥!”
沐问生刻意凶起来,奈何年纪小,根本唬不住人。
覃笔玉看都没看她,瞪着沐颂星,声泪俱下道:“沐颂星!多大能力担多大的责任,你这样,你让我父亲的在天之灵怎么想?”
沐颂星看向覃笔玉身后,和自己一样年纪的男生。
23岁正是考研究生的好年纪,23岁也是人生的四分之一,充盈着希望与梦想,满载着祝福。
但偏偏这个年纪羽翼难丰,无法触碰到想要的自由。
他也不例外是其中一人,对这些长辈的教训厌倦而抗拒。
到底不想在老师坟前吵起来,他好的左手拉着沐问生:“我们回去吧,以后自己来看。”
“我爸不会欢迎你!沐颂星,你站住!”
天空飘雪,已有人挂起红灯笼,等待新年,沐颂星打开车,蓦地发现自己带来,送给老师的花束被他忘了。
白菊色如他们穿的白衣,花期却那样紧迫,转瞬即逝。
“哥哥,要去送吗?”
沐颂星如梦初醒,抱着花道:“先等他们出来吧。”
覃笔玉人在气头上,自己也不至于去自讨没趣,但是平白受了气,心里也堆着郁起。
他们等了很久,直到墓园陆陆续续走出人。
覃笔玉已然平静,声音麻木:“你还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