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两个字击溃了晴儿脆弱的自尊心。
她在凡俗界待了太久，做了那么多年的国师，也算是万人追捧。
她自己都快忘记，以自己的天赋和修为，在修真界就是个废物。
但晴儿还是无法接受，这个女人竟然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浑身无法动弹。
“不服气？那也没用，我从不手下留情的，你这辈子不可能修道啦，哦对了，都忘了你已入道，修道者是没有下辈子的，那你下辈子也没办法入道，生生世世都没办法打败我，要做一辈子的废物咯。”
看着晴儿绝望的表情，迟意捂着嘴巴笑出了声。
突然，她听见张柏卿幽幽的声音，“迟意，昨晚她还用你威胁我们。”
“她还想让张师兄陪她！”茗钥在一旁诚实开口。
周围的空气又凝固了三秒。
天已经全亮了，晴儿的尖叫声几乎响彻了整个客栈乃至整条街。
一天前，客栈里的人还以为迟意一群人只是和以往来的修道者一样，不自量力。
此刻，他们心中只有恐惧。
一个在鬼蜮的夜晚安然无恙活下来的人，以及一群摸不清楚修为的人。
他们纷纷不敢再看，关上门，只希望迟意的怒火不要发泄到他们的身上。
晴儿被折磨地半死扔到了慕容觉的房间里。
在看清地面上满是血迹的人是谁后，慕容觉瞪大眼睛，惊恐地想要往后退，但后面是墙壁，他退无可退。
他指着迟意：“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知道慕容创么？”迟意开口。
慕容觉抖如糠筛，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他这样子，迟意十分没有耐心地翻了个白眼，侧身让张柏卿来探测他的记忆。
在慕容觉仅有的脑容量里，张柏卿找到了关于慕容创的信息。
慕容创正是天璇国开国皇子之一，他因长相太过妖冶被当时的皇帝，也就是他的父皇视作不祥之人，将他优秀的个人军事才能归类为他是妖孽。
慕容创死后并没有入天璇国皇陵，他死在了战场上，当时天璇国的一座城池遭遇偷袭，他以一人抵挡，最后死在了城外，保住了全城子民。
虽没有入皇陵，但百姓也不是瞎子，十分爱戴他，建立了他的庙宇，即便当时的皇帝不允许百姓给他建立庙宇，还是有很多人偷偷供奉。
迟意算是知道那人的修为为什么那么高了，他的修炼方式本质上和自己差不多。
当初自己在庙宇中虽然只是主神旁边一座小小的泥塑，但也算是受香火供奉，只是自己没有真正的金身，那些信仰会化作灵气滋养自己的灵魂，所以自己的精神力才那么强。
慕容创也是如此，他这些年一直受天璇国子民的供奉，纯粹的信仰之力让他的修为突飞猛进。
“所以慕容创是谁？”张柏卿忍不住问，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
迟意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下，“鬼王名叫赤妄。”
张柏卿：“赤妄和慕容创有什么关系？”
迟意：“赤妄——创。”
众人：“……”
怎么那么像编出来的？！
老实说迟意也觉得有点假，但除了这个读音，最主要是她在幻境中和皇帝对峙时，看见了地面上散落的奏折。
好几幅奏折上都批二皇子慕容创功高盖主，疑似培养自己的势力。
天璇国开国二皇子正是慕容创。
虽然很难相信，但迟意满脸严肃，他们还是相信了，毕竟她昨晚不仅活下来了，还完好无损。
甚至，还从怀中拿出了一块令牌。
那块赤色令牌背后刻着龙纹图案，迟意这才想起来小黑好像回来之后就没跟过来，但脑海中和他的联系还在。
许是太困了去睡了，她也没多想，细细和几人说起昨晚发生的事和自己的计划。
……
昏暗的巷子内，身着黑衣的男人戴着面具，恭敬地垂眸。
“殿下，您来这里怎么不提前说？”
被叫做殿下的男人倚靠着爬满了苔藓的墙壁，乌黑的长发落在肩头，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之下能看见脉络。
幽绿色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泊，鸦羽一般的睫毛轻颤，拂过骨节分明的手。
他抬手，“出了点意外。”
“昨晚赤妄认出了您，托我跟您说一声，昨晚是怕您身边的人起疑心才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希望您不要怪罪。”
“恩。”裴度唇色还有些苍白：“我契约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向上界透露任何消息。”
黑衣人应下，又疑惑道：“殿下，您和那个双魂人的契约您随时都能解除，若想要入北疆用混沌重塑金身，属下随时都能为您取来，何苦要——”
裴度眼神锋利，瞬间止住了黑衣人后面要说的话。
他垂首：“是属下多嘴了。”
“北疆有继后和继兄的眼线，你若是进去一定会打草惊蛇，他们就会发现我培养的势力，现在还不是时候，和她一起，正好有个掩护。”
这个解释似乎很合理。
但黑衣人想说，以殿下现在的实力，莫说是现在的老龙王已经上了年纪，就算是老龙王鼎盛时期，也不一定是殿下的对手。
外人都说殿下是入魔族受了重伤，龙角才坏了。
其实殿下现在正在换角期，此次换角期结束后，殿下的实力只会更上一层楼。
他恍然：“属下知道了，殿下这是在蛰伏，正好殿下布局了那么久，这段时间休息玩一玩也挺好的。”
玩？
裴度也搞不清自己的心态。
一开始他确实只是想疗伤。
后来觉得她性格挺有趣，收着当个小宠物也甚是好玩，结果给自己完成了宠物。
现在嘛——
裴度微微蹙眉，锋利的下颚抬起，“没有玩，不要说这个词，我不喜欢。”
“是！”黑衣人老实了。
怎么忘了自家殿下是最开不得玩笑，最正直的一条龙了……
街角的青苔铺了满墙。
他听见少女的声音在客栈中疑惑地叫他的名字。
“小黑，小黑？咦，这小黑跑哪去睡觉去了？”
他立刻直起身，“此事，让赤妄不许走漏半个字，否则我将他这些纸人全烧了。”
“属下明白，不过殿下，还有一件事您需要知道，您的继兄似乎和魔族关系密切，属下最近在鬼蜮附近也发现好几处魔族和龙族的活动轨迹。”
变回龙身的裴度身子顿了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