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去,不去,怎么给你讨公道。”
陆征这话说的理所应当,听在顾遥的耳朵里,却有一瞬的震动。
她看向男人,却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讨公道……这三个字,对顾遥来说,已经有些陌生。
这七年,每次出现在陆家的范围内,她都是小心翼翼,即使和人有冲突,也从不敢闹大,怕给韩云彩惹麻烦。
公道这种东西,有时候已经比不过息事宁人的重量。
顾遥握着刀叉的手紧了紧。
陆征看着对面女人脸上复杂的表情,手上切着牛排,嘴里却突然道:
“这样看着我,顾遥,你是不是喜欢我一点点了?”
顾遥刚动作的手一顿,无语的抿唇:
“………只是感谢你。”
他还真是见缝插针的就要提醒她一下。
陆征却浑不在意顾遥的否定,唇角微微动了下,说道:
“感谢的前提是感动,感动之后就会心动。”
他忽然停下动作,看向顾遥的目光格外认真:
“遥遥,你得快点对我心动才行。”
顾遥:“………”
歪理真多。
两人一直磨蹭了两个多小时,才从座位上起身。
顾遥觉得,楼上那三人应该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她看着陆征那张不说话时,就冷冰冰的脸,觉得这男人肯定就是故意磨蹭的。
两人到达包厢的时候,里面坐着的人已经从三人变成了五个。
还没进门,就隐约听到门缝里传出来的声音:
“妈,我不想给她道歉,凭什么我给她下跪道歉,弯腰鞠躬就行了,你怎么能让我下跪!”
是柳圆带着哭腔的声音。
而她话音落,陈荷萍冷冰冰的声音就紧跟着响起:
“跪不跪现在不是你说了算,你自己做事不长脑子,得罪了陆征的人,让家里被陆家盯上,现在家里的公司、厂子、股票全部受影响,你作为始作俑者不去想办法挽回事态,还好意思在这里哭?”
“柳圆,你要是不听话,妈妈就只能把你送出国了。”
屋子里没了说话声,但隐约有细细的抽泣声传来。
顾遥和陆征站在门外,听完里面的动静,对视一眼,陆征抬手推门。
结果门开,恰好听到柳圆突然的爆发:
“凭什么啊!凭什么!顾遥什么都不是,一个佣人家长大的,她有什么资本!不就是仗着陆征喜欢她吗!凭什么都向着她!”
她崩溃的拍着桌子,结果一转身,和站在门口的两人正好打了照面,喉咙里的喊叫就那样一下子卡住!
房间里霎时间陷入一片安静。
陆征幽深的黑眸冷漠的看向一脸满脸僵硬的柳圆,冷笑:
“你倒是会往自己身上贴金,好意思和她比!”
顾遥眉眼一动,看向陆征。
柳圆被男人阴戾的目光看的有些害怕,还没来的及细想男人刚刚那话里的意思,就听他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声音里满是讽刺和轻蔑:
“我喜欢顾遥,是她比你强的所有优点里,最不值一提的一点。她比你聪明,比你识时务,比你有教养,比你心思正直,这些、才是她的资本!”
柳圆几乎陆征每说一句,脸色就苍白一分。
陆征那张嘴缺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还在继续输出,只不过这次炮火对准了屋子里的另外几人:
“一群人天天豪门世家的给自己订着标签,做的却全都是自私自利狗眼看人低的事情,容我说一句,诸位的家教着实不怎么样,所以才会养出这样脑子不好的后代!”
柳志扬和齐弘文还有陈荷萍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这话实在不好听。
但想着还有求于陆征,几人又不得不压下心里的火气,甚至还得笑着应和。
陈荷萍在后面推了柳圆一把,对她使眼神:
“快点,道歉。”
柳圆咬着唇,眼睛瞪着顾遥,又看向陆征,脸上的神情委屈又破碎。
见柳圆一直不动,陈荷萍和柳志扬脸色更加阴沉。
但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一旁不出声的齐禾禾和齐弘文却有了动作。
齐禾禾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酒走到顾遥的面前,“咚”的一声,就跪了下去。
她的脸色灰败,相比不久前恣意自信的样子,一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神采。
“顾遥,对不起,我为高中对你做过的所有事给你道歉,是我天生就坏,是我嫉妒你一出现,就和陆征走的那么近,我不该骂你是寄生虫、是乞丐、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但是我做的那些事和齐家没有关系,求你放过齐家。”
齐禾禾道歉的速度太快,也太丝滑。
不止是顾遥,就连和他们一起的柳家一家都愣了愣。
但齐禾禾这一下,让柳圆的处境更加尴尬。
顾遥在齐禾禾跪下的瞬间,就飞速的往旁边迈了一步躲开。
跪她,她怕折寿。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齐禾禾,但心里却的确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那些痛苦、屈辱,和被背叛的感觉,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
即使她努力的说服自己,也成功的说服了自己,不要在意那些事,那些羞辱已经过去了,那些背叛只是因为遇到的人不对。
但是那些无助羞愧的感觉,其实仍然都深藏在骨髓之下,每次不经意间想起,还是会让她有被扔在众目睽睽下,被人肆意围观,看做笑柄小丑的羞耻感。
而眼下,被居高临下围着看戏的的人,变成了当初围观她窘迫最欢的人。
“顾小姐,刚刚忘了自我介绍,我是禾禾的叔叔,禾禾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孩子,从小就被惯坏了,才会做出那些冒犯你的事。”
齐弘文向前走了两步,站在跪在地上的齐禾禾身旁,眼中丝毫看不到对这位晚辈此时样子的心疼和担心。
满脸的急切和计算。
计算着私心的得失。
顾遥清明的眼睛看着齐弘文,又看向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却满身颓废的齐禾禾。
没有出声。
齐弘文知道,事情当然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解决掉,他低头扫了一眼齐禾禾,眼睛里阴沉一闪而过:
“顾小姐,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给你道歉,也愿意补偿你,你放心,我们已经惩罚过这个败家的了,至于赔偿,只要是我们能做的到的,你开口,我们一定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