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来谈生意的,租土地。”
月琴蹙眉:“租地?镇上的田地大多为钱家所持有,平民百姓们很少有地契在手,你们是想与钱家做生意?”
钱家掌管了七宝镇所有财产门道,从门市到乡野,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就连红香楼每一年都要给钱家缴纳不少的银钱,美其名曰是保护费,其实就是明目张胆的要钱!
“总之,钱家跟京中的皇亲国戚有关系,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再对他们不满,也只敢藏着掖着,忍气吞声罢了。”月琴黯然赏伤心。
沈鸢闻言,好奇问:“与哪位皇亲国戚有关系?”
沈琅说过的,钱家与京城顾家是亲戚,何时又冒出来一个皇亲国戚?
月琴道:“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吗?难道不知道钱阿宝的侄女,即将嫁给当今的皇子为妃?”
跟李昭有关系?
沈鸢沉下眸来,她确实没有想到那层关系。
难怪钱家敢在七宝镇横行霸道,目中无人,原来是早早有了靠山?
现在顾芙蓉与李昭还没成亲就这样仗势欺人,以后可还得了?
“小姐,奴婢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将土地的事情调查清楚以后,还是离开这里吧?”流烟的担心不无道理,要是招惹到钱家,也算得罪了顾家和李昭,他们都是些睚眦必报之辈,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沈鸢道:“我们来到这里,就已经触犯到了钱家。”
按照月琴所说,七宝镇上所有的土地都在钱家的名下,那祖母的地产呢?去哪儿了?
流烟几人都没有吭声,想必已经猜到了几分。
“我得离开了,明日还得接客呢!”月琴局促的站起来。
“月琴姐姐,你千万不要说见过我们,就当作……”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流烟的话说了一半,被月琴打断,她满是坚定的保证:“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为了不被人察觉,宋临将月琴送回后院的房间,再次返回来的时候,他明显有几分犹豫,偷偷告诉沈鸢:“属下瞧着那个叫做月琴的,行事较为圆滑,估计很快就会暴露我们。”
“药娘找上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不保了。月琴告不告密,不重要。”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呢?”宋临问。
昏暗的房间里,烛火微亮,沈鸢的身影投射在墙上,被拉的好长好长。
她静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明日一早,你亲自去皇子府,帮我带一封信给李昭。”
“好。”
沈鸢轻挽袖口,在烛火的映照下写出几句话。
随后折叠好交到宋临手上,他收下后面露犹豫,忍不住问:“小姐为何不让都督出面,直接将钱家一锅端了?如此还干净省事。只要你开口,都督一定会同意的。”
裴忌……他与圣上私自盟约,已经成为了两位皇子的眼中钉,沈鸢不愿意再给他增添负担。
至于李昭,若还想在圣上面前继续维护乖乖儿的模样,待钱家的事一出,一定不会迎娶顾芙蓉为妻。
可是偌大的朝堂之中,还有哪家的女儿温婉大方,母族强势,能毫无怨言助他一臂之力的?
“你只管去做吧,我自有安排。”她轻声道。
宋临迟疑的应下。
翌日一早,他顺利返回京城将信纸交到皇子府。
裴府。
薄薄的雨幕下,裴忌坐在书案前看边境送来的急报。
宋临站在一侧,将昨日七宝镇的事情全部讲述出来,提到沈鸢说的话时,明显顿了顿,最终还是如实禀告。
“属下不懂,三小姐明明可以让都督出面,将罗老夫人的地产抢夺回来,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去找五皇子出面?”
“阿鸢有她的道理,你随着她就行了。”裴忌道。
“有都督的吩咐在前,属下自然要随着三小姐。不过,三小姐越过了你去找五皇子求救,都督真的不生气吗?”
裴忌抬眸纠正他的话:“你错了,那不是求救。”
“可是她明明给五皇子写了一封书信,属下虽没有看到内容,但时有八九是让五皇子去七宝镇。”
雨声里,裴忌的叹息轻声响起,他将急报放下,缓缓解释:“她不愿意事事依靠我,于我而言,的确是有些失落。可对她来说,是好事。我马上要离开京城了,皇朝风云涌动,还不知会有怎样的血雨腥风?”
他会担心沈鸢受到危险和欺凌,可又不能时时将她挂在身上。
边境风霜沉重,她习惯了青州城和京城的温和气候,想必不愿意一同前往。
想到此,裴忌的心里有一块总会感觉到没底。
“我会将暗卫拨一部分留在京城,听候你的差遣。必要时刻,无论什么,都要以阿鸢的安危为重。”
“……好。”
七宝镇。
沈鸢几人从红香楼出来,去往罗老夫人的土地上打探情况。
经历过一季寒冬,光秃秃的土地上什么也没有种植,昨夜的雨没停,雨水淅淅沥沥淋了一夜,田埂上的泥土有些粘脚。
沈琅开路,边走边抱怨,流烟则牵着沈鸢的手慢慢的跟在后面。
“二哥,先去前面的小村子,找几户人家了解下情况。”沈鸢说道。
沈琅道好,手上拿着根细棍子,继续将野草的露水打落,才好让她们不打湿裤腿。
半山腰雾蒙蒙的。
村子里的人不多,沈琅走的利索,先找到一户人家打探情况。
待到沈鸢和流烟赶到时,已经有一位老婆婆沏好茶,正在与沈琅说话。
“这附近啊,所有的田地都是钱家的,我们要是想种粮食和小菜,必须要给钱家交租赁费,交了租赁费的田地才能使用,否则就是没有资格……”
“官衙呢?官衙不管事吗?”
“咱们这七宝镇哪有什么官衙?还不是钱家说了算?有一次,我跟老伴儿背着小菜去街上卖,遇到钱家收摊位费,小菜没卖到几个铜板儿,还搭进去了不少钱……哎!”提起摊位费,老婆婆唉声叹气,老百姓就靠着几个铜板儿养活自己,没想到全都落入了钱家的手中?
沈鸢试探着问:“可是我听说在几年前,七宝镇的土地是由其他人租给村民的,怎么会落在钱家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