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药堂出来,天色已近黄昏。
陆悦榕坐在马车内,神情有些疲惫。
她掀开车帘,望向窗外,忽然瞥见不远处凤歌酒楼的招牌,心中一动。
“冰莲,去凤歌酒楼吧,叫上一席酒菜。”陆悦榕淡淡吩咐。
冰莲一愣,随即点头:“是。”
凤歌酒楼是京中有名的酒楼,平日里宾客盈门,今日却显得有些冷清。
陆悦榕带着冰莲上了二楼,选了一间临窗的包间。
她点了一桌谢礼文最喜欢的菜肴,这一桌菜的价格,几乎抵得上她在谢府一个月的月银。
陆悦榕坐在窗边,神情淡淡地望向远方。
凤歌酒楼的地理位置极佳,对面便是京中有名的小西湖。
平日里,湖上常有画舫游船,今日却罕见地空无一人。
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天边的晚霞,显得格外静谧。
陆悦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想起前几日谢大哥曾提到,京中可能要出大事了。
如今看来,这平静的湖面下,或许正暗流涌动。
正想着,她的目光忽然定格在湖边的码头上。
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陆舒瑶!
陆舒瑶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纱裙,裙摆随风轻扬,显得格外飘逸。
她扶着一个男子的手臂,缓步登上一艘豪华的画舫。
那画舫足有三层高,船身雕梁画栋,金漆描边,显得极为气派。
船头悬挂着精致的灯笼,即便在黄昏时分,也显得格外耀眼。
陆悦榕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被她撞得发出刺耳的声响。
冰莲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夫人,怎么了?”
“冰莲,你过来看,那是不是陆舒瑶!”陆悦榕一把拉住冰莲的胳膊,将她扯到窗边。
冰莲吃痛,却不敢声张,只得顺着陆悦榕的目光望去。
她只看见一个女子飘然苗条的背影,正缓缓登上画舫。
“夫人,二娘子在宫中,怎么会在市集上逛,还有空去泛舟?”冰莲心中觉得绝无可能,大概是自家主子眼花了。
陆悦榕双手扣在窗边,死死盯着那艘画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节微微颤抖。
许久她才收回手,冷冷吩咐:“关窗。”
冰莲连忙将窗户关上,小心翼翼地看着陆悦榕的脸色:“夫人,或许只是一个与二娘子相像的人罢了。”
陆悦榕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若是遇到她,我真想看看她如今过的什么日子。”
她落寞一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上次听闻她颇得圣宠。冰莲,你觉得是真的吗?”
冰莲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听闻二娘子如今已经是四品的美人了,想来应该无误吧。”
陆悦榕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狠厉:“你懂什么!”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尖锐:“陆舒瑶不过是个草包,皇帝怎么可能喜欢她这样的女人!”
冰莲被她的反应吓得不敢出声,只能低头站在一旁,心中满是忐忑。
包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而压抑。
就在这时,店小二推门进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客官,菜都做好了。”
陆悦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道:“全部装食盒,我要带回去。”
“是是。”店小二堆着笑。
这两日酒楼的生意实在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京中的许多达官贵人都不约而同的不赏光了。
店小二这几日都没好好忙过了,今日来了大主顾,自然是要好生伺候着。
陆悦榕坐在马车内,还是不断回想着刚才恰似陆舒瑶的女子背影。
她如今的生活都是拜陆舒瑶所赐!
若是上一世陆舒瑶不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好日子,她又何苦受此蒙蔽。
她怎么也没想到,谢礼文还养了有外室。
上一世谢礼文不是与陆舒瑶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怎么轮到自己嫁给他,他便多了个外室出来。
陆悦榕陷入执念,咬牙恨起陆舒瑶来。
……
回到谢府后,冰莲按照陆悦榕的吩咐,将药丸送到了明真婉的院子。
“老夫人送的补药还需要加工,夫人今日出去看病,便替姨娘省了麻烦,将补药都做成药丸了。”冰莲笑着双手奉上药瓶。
明真婉接过药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多谢夫人了。正好我也不通药理,这几日府中要请大夫还有些麻烦。”
她转身吩咐身旁的丫鬟:“去把我今日做的冰酿端一碗来,给夫人送去。”
冰莲连忙道谢,接过冰酿,转身离开。
等冰莲一走,明真婉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她冷冷看着手中的药瓶,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她不信这是补药。
一旁的奴婢见她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上前,想要将药瓶收走:“姨娘,这药瓶奴婢帮您收起来吧。”
“住手。”明真婉冷冷开口,“就摆放在此处。等郎君来的时候,记得提醒我吃药。”
奴婢连忙点头:“是。”
明真婉坐在窗边,目光冷冷地望向窗外。
陆悦榕绝对不可能这么无缘无故的好心替她省麻烦。
明真婉将药瓶拿起来,抖出来一粒药丸,“来,你吃下试试。”
那婢女吓了一跳,面露为难:“明姨娘……”
明真婉看她这个表情,轻笑道:“看看,连你们都不敢吃,她是怎么想的?真是个蠢货。”
“你去看看三郎君在哪儿,今夜务必把他请过来。”
“若是三郎君在夫人那儿呢?”婢女小心问。
“就说我吃了夫人送的药丸,肚痛难耐,快要疼死了。”明真婉冷冷道。
明真婉手指摩挲了一下药瓶,不管这药到底是补药还是毒药,只要她吞下去,便不会是好药。
明真婉摸了摸肚子,“孩儿,娘很快就给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