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真婉眼睛一转,站起身来,步履轻盈地走到陆悦榕身边。
她故作关切地问道:“夫人的脸怎么有些红?”
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陆悦榕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轻笑一声,转过头来,让明真婉看了个清楚:“昨日摔了一跤,夫君也摔了,比我严重些。”
她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明真婉听了心头一跳,眼睛悄然扫过陆悦榕白嫩的脸颊,总觉得这伤不像摔出来的。
她心中暗自思忖:到底怎么摔,才能摔到脸颊上?这伤更像是被人打的。
“那夫人可得好生养着,仔细别留了伤疤。”明真婉关切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的担忧,“不如我现在去叫厨房煮几个鸡蛋吧,听闻热鸡蛋消肿最快了。”
“麻烦你了。”陆悦榕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明真婉出了院门,立刻吩咐婢女去厨房准备鸡蛋,自己则径直去了谢礼文的院子。
她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在得知夫君彻夜未归之后,明真婉心里便有了一个猜想——她总觉得陆悦榕那脸颊的伤,是谢礼文打出来的。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她又去了门房,询问昨日的事宜。
谢家的奴婢们都知道她现在在老夫人面前得脸,对她恭恭敬敬的。
“昨日三少夫人是何时归家的?”
门房见她来问,连忙答道:“昨日三少夫人回来的时候应该是亥时,刚打了二更的梆子。”
“亥时?”明真婉眉头微皱,心中疑惑更深。
一般去娘家省亲,酉时之前就应该回来了。
这时间实在仓促得很,倒像是有什么急事才回来的。
“你没记错?”明真婉再次确认,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
门房连忙摆手:“明姨娘,这我可不敢乱说。你不信问问马夫。”
明真婉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我相信你。只是这事儿得回禀老夫人,我肯定得多确认两次,免得出了错。”
门房听了,笑呵呵地点头:“姨娘做事细心,怪不得老夫人喜欢。”
明真婉从门房那儿离开,又去找了马夫。
马夫见她来问,面上很是为难。
昨日的事情是三房夫妻的私事,告诉这个小妾好像不太妥当。
明真婉见状,善解人意地说道:“若是大哥不愿意说便算了。我一会儿让老夫人身边的人来问。”
马夫一听这话,生怕一会儿被老夫人怪罪,着急道:“何必如此麻烦,姨娘要问什么直接问便是。”
明真婉便问道:“老夫人就是担心三郎君。昨日三郎君和夫人吵架了吗?”
“是有这回事。”马夫连忙点头。
“所以郎君为何没回家?”
马夫便小声道:“三郎君与夫人吵得凶,把马车里的东西都掀翻了。”
说罢,马夫带着明真婉走至昨日乘坐的马车前,打开车帘,让明真婉看昨日的一片狼藉。
“后来三郎君下车,便兀自走了,没有回府。”
明真婉若有所思,转头又问:“夫人是不是被三郎君打了?”
“这……”马夫踌躇着,“奴才也不知道,那时候在外面驾车呢,但确实听到了巴掌声。”
明真婉又问:“那你们昨日是临时决定回来的吗?”
“是。昨日本来都说要在陆府再歇下的,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说要走了。”马夫想了想,又道:“三郎君,在陆府似乎被打了。”
“什么?”明真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被打了?”
“三郎君。”马夫小声道。
“怎么会?陆家怎么敢?”明真婉觉得不可置信。
“陆府的事情,奴才便一无所知了。”
明真婉想了想,又问:“夫人身边的那两个新丫头,是昨晚和你们一起回来的?”
“是。”
……
谢母院子里请安的人都已经散去,谢母让婢女们摆了椅子,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明真婉用了午膳,赶到谢母院子里。
听到明真婉的脚步声,谢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挥挥手,让旁边打扇的婢女退下,“真婉来了。”
“是,请母亲安。”明真婉行了礼,坐到老夫人身边的小凳旁,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母亲,院里夫人是回来了,可是夫君还未归。”
她脸色担忧,心急道:“我去问了房门,又去问了马夫。他们说昨日夫人和夫君大吵一架,夫君还动了手。莫约是心里生气,便未归府。”
老夫人听了,倒不觉得奇怪,神色淡淡:“是为了何事?”
“事情不得而知。可是……”明真婉抿唇道,“妾听马夫说,夫君似乎在陆家被人打了。”
这话一出,谢母一下便坐直了身体,脸色骤变:“什么?!”
明真婉见状,连忙继续说道:“马夫说,昨日三郎君在陆府似乎被人打了,具体情形他并不清楚。”
谢母的脸色越来越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陆家竟然敢对我儿动手?真是反了天了!”
明真婉低下头,轻声说道:“母亲,您也别急。不妨先问问清楚,夫人肯定知道陆府发生的事情。”
谢母冷哼一声:“陆悦榕可是姓陆,她必定不会全部告知真相,得把三郎找回来才是。”
“或许三郎宿在我曾经住的红烟巷,那处宅子他以前挺喜欢的。”
谢母便道:“那你跑一趟,去看看他在不在。”
明真婉听了应声,让马夫载着她去了红烟巷。
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
昨日谢礼文深觉难堪,只想找个无人僻静的地方歇息了,便去了红烟巷的宅子。
这个宅子现在已经没人住,但是还留了几个守房的奴婢。
毕竟这里离烟花柳巷很近,若是在旁边寻欢饮酒,喝醉了也有个去处。
谢礼文睡了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的面容比昨日看着更可怖了许多。
脸上青肿吓人,肿得和猪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