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殷夙默强撑着出了开福寺。
吉叔和婉娘才知道他们家主子也有这样‘娇弱’的一面。
“听说王爷怜悯梧州灾民,不顾天寒地冻连跪三天为灾民祈福,我担心王爷会不会因此不良于行,想着婚期尚未到,若是王爷有个好歹,我也好…”
昭娇气喘吁吁说着,这么重,吉叔他们就不能搭把手?
看着作甚?
殷夙默脚步一顿,语气立刻变了,一脸幽怨略带威胁,“你也好什么?”找下家?做梦!
她今日出现在这儿,这辈子就别有这样的想法,他不许。
“我好看看要不要提前给王爷备副拐杖,或是做好提前守寡的准备,吉叔,搭把手,扶王爷上马车。”
这腿确定没废?累死她了。
吉叔这才上前帮忙,殷夙默借力上了马车,见昭娇没动,理所当然催促:“上车啊!”
“我有马车。”昭娇回望了一眼。
“上来!”他都这样了,她不该一路照料着?
呃…
“五小姐,风大,快上车吧。”
吉叔这回聪明了。
昭娇也懒得纠结了,“吉叔,你也上车,给王爷看看腿吧。”别真废了。
吉叔应声跟着上了马车,马车里早就备好了厚厚的毛垫,还有暖盆,马车够宽敞,三个人也不显拥挤。
看着殷夙默青紫泛红肿得像馒头一样的双膝,昭娇暗暗吸了口气,难怪刚才他使不上劲。
“王爷,这是熬好的药,快喝吧,我先敷药缓解,回去再做旁的处理,马车里暖和,您先让身子暖和起来。”
殷夙默端着药一饮而尽。
昭娇条件反射看了看,“蜜果呢?”
殷夙默立刻配合塌下双眉,“好苦~”
吉叔哆嗦了一下,“忘备了…”,他怎么不知道王爷~怕苦。
“吉叔,你去问问婉娘。”
药刚上好王爷就赶人…真是…
“我去看看。”吉叔配合着出了马车。
“这腿真的没事?”
马车里只剩下两人,昭娇找着话题。
不想让她不自在,殷夙默尽可能让气氛自在些,“放心,不用麻烦你准备拐杖,本王来为灾民祈福是密旨,你怎么知道的?”
“皇后告诉我的。”幸好没大事,要不她心里该过意不去了。
皇后?殷夙默急了,“你进宫了?”
昭娇有些迷惑,他好像很担心她?
不就是个挡箭牌嘛,何至于这么紧张。
昭娇如实点头,“皇后召我入宫量尺寸,说是要做嫁衣。”
她能安全到这儿,瞧着也没什么不对,在宫里应该是没人为难她了,殷夙默暗暗松了口气。
“你出宫就直接过来了?”某王爷心情突然很好。
“嗯!”
殷夙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膝盖,若有所指道:“本王破了御史台的案子,成了福星,才有幸能替梧州灾民祈福,本王不问你目的,就当你是为了报复徐国栋,章家只是巧合…可你到底还是欠了本王一个人情,你认不认?”
事实如此,昭娇大方点头,“认。”
“那…你打算怎么还本王这个人情?”殷夙默抬头,笑看着昭娇。
有这样讨要人情的吗?
昭娇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了,“王爷不妨直说想要我怎么还。”能力范围之力,她尽力而为。
“本王要的,那多没意思,本王要你…主动给的。”
她可能明白?
不就是他要的吗?昭娇有些被绕晕了。
眸光微转,对上殷夙默的目光,昭娇突然灵光乍现,“我敢给,就不知王爷敢不敢要。”既然要还,那就还个大的。
昭娇的笑,让殷夙默突然心里发毛,不过……
“你给的,便是头顶青天,本王也敢收着。”
殷夙默抬手一指,星眸含笑,此刻他眼里只眼前一人。
昭娇也是眸中带笑,不甘示弱接着对方的目光,“倒是小女子小瞧王爷了,区区天下,敬请王爷笑纳。”
殷夙默笑容凝固,表情一点点龟裂。
区区天下?!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昭娇收回目光,低眉浅笑,转身打开车窗,“王爷,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可还敢接?”
车里有人需要冷静冷静,借寒风一用。
车里一片寂静,殷夙默的目光像是钉在了昭娇身上。
昭娇则望着车外神态自若,“王爷,你看看,山河秀丽,多美啊,可惜!有些人不知珍惜,这大好河山,既不懂的欣赏,不如换个懂的人,你说呢?”
寒风从车窗灌入,殷夙默却一点都不觉得冷,脑子里轰鸣一片。
许久才找回声音。
“天冷风寒,别冻着了,关上窗。”
殷夙默声音温和,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昭娇眸光流转,“好。”看来是冷静下来了。
车窗关上,车内光线又暗了几许。
“为什么?”殷夙默叹声轻问。
昭娇抬眸看向殷夙默,她还以为,他想就此粉饰过去,毕竟这些话,不是谁听了都能如此镇定的,没立刻拿她送押就不错了。
方才,她其实也有一瞬的冲动在里头。
不过,她不悔,甚至觉得,这主意甚好。
殷翎和宣武帝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动这两人,等于动这大昭江山,可她只想报仇,对江山没兴趣。
若是因她报仇至天下大乱,她阿爹地下有知怕是也要怪她的。
所以…夙王是个很合适的人。
他是皇子,继承大统,顺理成章理所当然,最多也就是一场夺嫡之乱,祸不至天下。
“不着急,回京都的路还长,你慢慢想。”
殷夙默见昭娇不做声,撑着头静静而望,声音依然温和。
昭娇拉回思绪笑了笑,抬头迎着殷夙王的目光眸光带泪。
“王爷聪慧过人,果然瞒不过您,没错,是我利用徐国栋牵出章家,也是他章家罪有应得,而我这么做,是为了对付长公主…殷翎!”
既要合作,便要坦诚几分,这几分如何把握,就看夙王是否有合作的诚意。
他此刻没法做,还能与她聊下去,那就有戏,生在皇家,身为皇子,又怎会甘心平庸?尤其是夙王这等韬光养晦的皇子。
老爹说,夙王能平安长大是皇上要他活着,可依她看,夙王能活着回京都,靠的可不光是皇上要他活着,因为他不仅活着,还活得很好,一身本事!
“为何?”
凡事,总有理由。
殷夙默很好奇,也很惊讶。
惊讶于她的胆大和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