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疯狂地拍打着金銮殿的朱红大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凝固。
传令兵靴底的朱砂土,如同点点血迹,刺痛着喻浅的眼。
北境八百里加急,这六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寂静的大殿中炸响,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喻浅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龙椅扶手,指节泛白。
奏折上“北境蛮族再犯,边关告急”几个字,如同烙铁一般,灼烧着她的心。
她凤眸微眯,扫过殿下神色各异的朝臣,心中波澜起伏。
北境刚刚平定不过半年,蛮族怎会再次来犯?
“陛下,臣请旨,愿领兵前往北境,平定蛮族!”韩将军身着铠甲,抱拳请命,声若洪钟,震得殿内香炉微微颤动。
他浓眉紧锁,眼中燃烧着熊熊战火,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
北境是他浴血奋战的地方,那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无比熟悉。
如今战火重燃,他怎能坐视不理?
韩将军话音刚落,秦侍郎便站了出来,躬身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需三思。如今国库空虚,兵力不足,若是贸然出兵,恐无力支撑。万一蛮族只是佯攻,实则另有所图,我朝岂非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语气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深知如今朝中局势复杂,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秦侍郎的话,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泼了一瓢冷水,顿时让朝堂上的气氛更加紧张。
众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担忧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韩将军忠心可鉴,朕心甚慰。”喻浅的声音清冷如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然,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秦侍郎所言亦有道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喻浅的目光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赵谋士身上,“赵爱卿,你以为如何?”
突如其来的点名,让赵谋士微微一愣。
他没想到喻浅会在这个时候询问他的意见,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他略一沉吟,缓缓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蹊跷。”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蛮族此次来犯,时机过于巧合,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另有隐情。”
赵谋士的话,让殿内众人更加疑惑。
喻浅没有立刻表态,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
大殿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和偶尔的几声咳嗽声打破这压抑的氛围。
喻浅的视线落在传令兵手中的令旗上,冰棱反射着殿内昏黄的烛光,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宫凛……”喻浅的声音低不可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宫凛上前一步,躬身应道:“臣在。”
喻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缓缓说道:“传朕旨意,宣苏校尉进京……”
喻浅的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苏校尉,那个驻守边关,以忠勇着称的年轻将领,此刻正星夜兼程,向着京城疾驰而来。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不知女帝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将喻浅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孤寂。
她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心中思绪万千。
北境的战火,如同梦魇般,一次又一次地侵扰着她的梦境。
她仿佛看到了边境的百姓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看到了将士们在血泊中奋勇厮杀,听到了孩子们的哭喊声,老人们的哀嚎声……每一幕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心。
“朕……是不是一个不称职的皇帝?”喻浅的声音低不可闻,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她恨自己不能亲临战场,为百姓抵挡战火;恨自己不能替将士们分担痛苦。
她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像那些驰骋沙场的英雄一样,守护着大周的疆土。
身后的宫凛,将喻浅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静静地站在喻浅的身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陪伴着她。
他知道,此刻的喻浅,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陪伴。
他能做的,就是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给她力量,给她支撑。
宫凛的目光温柔如水,静静地注视着喻浅的背影。
他看到她纤细的身躯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看到她紧锁的眉头,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光……他知道,喻浅的心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将所有的痛苦都隐藏在心底,独自承受着。
“陛下……”宫凛轻轻地走到喻浅身边,将一件厚厚的披风披在她的肩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关心。
喻浅回过头,看着宫凛,眼中满是感激。
她知道,宫凛一直都在默默地支持着她,守护着她。
他就像一座坚固的堡垒,为她遮风挡雨,给她安全感。
在宫凛面前,她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做回最真实的自己。
“宫凛,谢谢你。”喻浅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宫凛的脸颊。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两人四目相对,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御书房内,静谧而温馨,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逝。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
“报——”一声急促的禀报声,划破了御书房的宁静。
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进来,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说道:“启禀陛下,赵谋士求见!”
喻浅和宫凛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
这么晚了,赵谋士为何突然求见?
难道边境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宣!”喻浅沉声说道。
赵谋士快步走进御书房,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陛下,臣刚刚得到一个消息……”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北境蛮族此次来犯,似乎并非单纯的侵扰,而是有预谋的行动。据可靠情报,蛮族内部似乎出现了一位新的首领,此人野心勃勃,手段狠辣,正在暗中集结兵力,准备对我国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赵谋士的话,让喻浅的心猛地一沉。
她没想到,事情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此消息可属实?”喻浅的声音冰冷如霜,
“千真万确!”赵谋士斩钉截铁地说道,“臣已经派人反复核实,消息绝对可靠。”
喻浅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她紧紧地握着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响声。
“好一个蛮族首领!竟敢如此猖狂!”喻浅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杀意,“朕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陛下,臣有一计,可解燃眉之急。”赵谋士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讲!”喻浅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赵谋士,
“臣以为,可兵分两路。一路明修栈道,由韩将军率领,大张旗鼓地前往北境,吸引蛮族的注意力;另一路暗度陈仓,由苏校尉秘密率领,绕道敌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此,既可解北境之围,又能将蛮族一网打尽。”赵谋士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自信。
喻浅的眼睛一亮,她不得不承认,赵谋士的计策确实高明。
这不仅可以解决眼前的危机,还能给蛮族一个沉重的打击,让他们不敢再轻易进犯。
“好!就依爱卿所言!”喻浅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韩将军听到这个计策
“传朕旨意,命韩将军即刻点兵,明日一早出发,前往北境!”喻浅的声音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臣遵旨!”韩将军领命而去。
“苏校尉进京后,立即来见朕!”喻浅又对侍卫说道。
“是!”侍卫领命而去。
一切似乎都已安排妥当,喻浅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
“报——”又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进来,单膝跪地,神色慌张地说道:“启禀陛下,京城内……京城内出现了可疑人员,疑似……疑似有敌国奸细活动!”
喻浅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猛地站起身来,厉声问道:“什么?!再说一遍!”
侍卫被喻浅的气势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说道:“回陛下,京城内近日出现了一些形迹可疑的人员,他们行踪诡秘,四处打探消息,疑似敌国奸细!”
喻浅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冷冷地说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搞鬼!”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缓缓说道:“宫凛……”
宫凛立刻上前一步,低声说道:“陛下有何吩咐?”
喻浅看着宫凛,眼神锐利如刀,一字一顿地说道:“去查,务必把这伙人的来历和目的,给朕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