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民女蓝香玺,性行温良,才情卓绝,所制诸物,构思精巧,效用非凡,甚得张美人青睐。今特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若干,着其即刻入宫觐见,以彰其能,钦此!
陈公公尖细而悠长的嗓音,如同一缕尖锐的丝线,在庭院中肆意穿梭、回荡。香玺双膝跪地,身子微微前倾,额头轻触地面,听着圣旨上的每一个字,心中似有惊涛骇浪翻涌,表面却竭力维持着平静。她脑海中迅速浮现出曾在电视上看过的宫女接旨场景,依葫芦画瓢,恭敬而有模有样地高呼:“民女领旨!叩谢皇恩!”
待陈公公宣旨完毕,香玺迅速起身,动作轻盈而敏捷,仿若一只灵动的小鹿。她从袖间悄然掏出皇上赏赐的三四个黄金锭子,那金锭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她将金锭递到陈公公手中,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诚恳:“有劳公公稍候片刻!且容民女准备一下便随您觐见!”
陈公公接过金锭,手指轻轻摩挲着金锭的表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笑着点头:“无需着急!”
香玺怀揣着赏赐之物,脚步轻快得如同春日里飞舞的蝴蝶,奔向妙锦的房间。一推开门,她便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高声喊道:“看!你的珍珠项链又回来了!”说着,将那些金银珠宝一股脑儿地摆在桌上,璀璨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映照着她满是笑意的脸庞,那笑容如同春日盛开的繁花,灿烂而夺目。
妙锦嘴角微扬,眼中尽是温柔与宠溺,恰似冬日炉火般炽热。她微微抬手,示意香玺落座。继而,她执起梳子,动作轻柔地为香玺梳理着发髻,每一下动作都透着关切。她一边梳理,一边郑重地说道:“银香盒、木质叆叇、学步车,皆已为你备好。虽我从未询问你执意入宫之缘由,但与你相处的这些时日,我已然洞察你绝非平庸之辈,故而你的追求无需刻意阐释。我深知你能力超群,然我难免忧虑你的性情过于随性不羁,这森严的宫廷规矩,你恐难以适应。你入宫后务必谨言慎行,万不可如与我们交谈般肆意无忌、失了分寸。”
妙锦突如其来的“絮絮叨叨”,宛如一股清泉,静静地流淌进香玺的心底,使她的内心霎时变得柔软且感动。香玺起身,张开双臂,轻轻地拥抱着妙锦,将头倚靠在她的肩头,心中满是感激与眷恋。她深知,妙锦始终认为自己是为了谋求更优的前程才急于入宫,却不知她内心深处潜藏着的是离开这个时代的强烈渴求。
念及即将离去,香玺的眼角蓦然有些湿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若清晨荷叶上的露珠,摇摇欲坠。倘若入宫后真的开启了虫洞入口,那她便再也无法见到妙锦了,还有徐英旭、小千子……都来不及与他们辞别,那些一同度过的欢乐时光,都将化为回忆。
“你为何落泪?如此激动吗?”妙锦面带微笑地凝视着香玺,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全然不知此时她内心的纠结与挣扎,那笑容恰似冬日暖阳,却无法照亮香玺此刻布满阴霾的内心。
“妙锦,再会!你定要安好!”香玺强忍着泪水,声音微微颤抖,说完这些,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准备好的物品,转身迈出房间。她的脚步有些沉重,每一步都似带着千斤的重量,留下妙锦站在原地,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只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满心疑惑。
踏入富丽堂皇的武英殿,香玺只觉眼前一片金碧辉煌,仿若置身于梦幻的金色世界。殿内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每一处装饰都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奢华。
朱元璋高坐在龙椅之上,身着明黄色龙袍,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金龙,在烛光的映照下,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他目光威严,如同一把锐利的宝剑,扫视着下方的一切。
香玺献上黄花梨木质眼镜,这造型独特、工艺精湛的眼镜与朱元璋之前见过的叆叇截然不同。一时间,他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竟不知如何使用。
香玺敏锐地察觉到皇帝的疑惑,她微微欠身,恭敬地向前迈了一步,声音清脆而悦耳:“陛下,这眼镜需架于鼻梁之上,如此便能视物清晰。”她一边说,一边亲自为朱元璋戴上,动作轻柔而谨慎,生怕惊扰了这位至高无上的帝王。
朱元璋戴上叆叇,向外望去,原本模糊的景象瞬间变得清晰,远处的花花草草都纤毫毕现,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揭开。他不禁露出满脸喜悦,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甚好甚好!让朕眼前一亮,连远方的花草都清晰可见。”
接着,宫女将宝庆公主放进一辆紫檀木学步车里,那学步车造型精巧,打磨得光滑细腻,车身上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宫女小心翼翼地扶着车架,双手微微颤抖,生怕公主有丝毫闪失。有了学步车的倚靠和保护,宝庆公主竟推着车,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她的小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如同春日盛开的花朵。张美人示意宫女放开手,宝庆公主依然稳稳当当地滑行着,发出欢快的笑声,那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在殿内回荡。
香玺献上的宝物,成功博得了朱元璋和张美人的欢心。朱元璋龙颜大悦,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如同洪钟般响亮:“民女蓝香玺,聪慧过人,所制之物别具匠心,巧夺天工,朕特赐封其为尚服局司饰司的司饰一职。又因其制作涉猎广泛,兼典饰一职,望其尽心为宫廷效力,为我大明宫廷增光添彩!”这突如其来的加封,在朱元璋时期可谓破天荒的举动,满朝文武皆感惊讶,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目光纷纷投向香玺。
香玺也感到猝不及防,她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讶,心中既惊喜又紧张。她微微屈膝,恭敬地问道:“敢问皇上,民女要是做了女官是否就可以经常出入皇宫了?”她心里暗自想着,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就有更多时间去寻找那条河边的虫洞,不信回不去自己的时代,那遥远的家乡,是她心底最深的牵挂。
“不是经常!是你就得住在宫里。不可私自与外界联系。你可否愿意?”朱元璋微笑着看向香玺,目光中带着几分期许,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却又带着几分帝王的威严。
看着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香玺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与文献记载中那个杀人无数、性格多疑的暴君联系在一起。此刻的朱元璋,在她眼中,更像是一位慈祥的长辈。
香玺见朱元璋心情极佳,心中暗自思忖,机会难得,便壮着胆子试探:“那请问皇上,可否也让徐府徐妙锦进宫和民女一起研发物品呢!民女在徐府时一直深得她帮助,若没有她的支持与协助,也难以制作出这么多新奇物品。”
朱元璋闻言,微微皱眉,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深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想到妙锦是故人徐达小女,出身名门,大家闺秀,不宜在宫中当差,便轻轻摇了摇头,一口拒绝:“你若需要她帮助时,宣她进宫便是。她自小就常来宫中,也算是半个宫里人了。”
随后,朱元璋吩咐陈公公:“去!把尚服局的潘尚服叫来,让她带这位蓝香玺姑娘去熟悉下环境。”
不多时,陈公公带着一位年约四十的女子来到奉天殿。
“尚服局潘淑红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潘淑红跪在金砖上,身子伏得极低,额头几乎贴到地面,恭敬请安,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与谦卑。
朱元璋并未抬眼看她,自顾自地把玩着手里的叆叇,那眼镜在他手中翻转,折射出奇异的光芒。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平身!你是宫里的老宫人了,今日宫中招得一奇能异士,这丫鬟制作了很多新奇物品,深得朕喜欢,朕特封她为司饰司与司宝司的司饰与司宝,以后协助你制作更多宫中物品!你可得好好培育!”
“卑职遵命!一定不负皇恩!”潘淑红毕恭毕敬地叩谢,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在向皇帝立下誓言。
“退下吧!”朱元璋挥手示意潘淑红离开,那挥手的动作带着几分帝王的洒脱与威严。
香玺跟随着潘淑红走出武英殿,目光不停地流转,好奇地打量着这座新奇繁华的紫禁城。好一个气派的地方!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承载着历史的厚重;一树一木,都透露着皇家的威严与尊贵。殿阁亭台,错落有致,檐廊回转,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流光溢彩,果真是“金碧辉煌紫禁城,红墙宫殿万重门”,每一处景色都让她心醉神迷,却又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香玺跟在潘淑红身后走着,这紫禁城太大,道路错综复杂,就像迷宫一样绕也绕不完。她想起自己落水的地方,心中一阵悸动,连忙柔声询问潘淑红:“姐姐,你知道春和宫在哪吗?”
没想到刚才还慈眉善目的潘淑红一听见她的话,脸色骤变,原本温和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如刀。她恶狠狠地说:“你问春和宫做什么?这可是皇太孙寝宫,休得僭越!还有,不许叫我姐姐。我是皇帝钦定的正六品尚服,而你只是个七品司饰,按宫中规矩你得尊称我尚服大人!”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如同夜空中划过的一道惊雷。
潘淑红这一顿责骂,让香玺心中郁闷不已,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她紧紧握住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正想发作,可又一想自己初入皇宫,如果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还得与她好好相处,便强压怒火,深吸一口气,低声回道:“知道了!尚服大!人!”她故意把“大人”二字说得很重,以泄心中不满,那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与不甘。
潘淑红似乎并未察觉香玺的情绪,依旧自顾自地向前走着,嘴里还念叨着宫中的各种规矩,每一条规矩都像是一道枷锁,束缚着香玺的自由。
香玺默默跟在后面,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寻找虫洞,回到自己的世界,那遥远的家乡,是她心中永远的牵挂,支撑着她在这陌生而又危险的宫廷中,勇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