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船上下去,罗斯重新变回人型,她看也没看小岛正中央的石盆,只是低头问克利切,“雷古勒斯是从哪个位置被拖下去的?”
克利切用力地擤了下鼻涕,伸出手指指向脚下的位置,“就是这里。”
罗斯点头,拿出魔杖在自己的身上点了两下,直冲着湖水就要下去。
“等等!”西里斯连忙将她拉住,“不行,你不能下去!”
罗斯扭头吼道,“来不及了!必须得有人进入湖水!”
“那也不能是你!”西里斯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喘着粗气,眼神却没有看向罗斯,而是死死地盯着那死寂的湖面。
拳头攥起又放开,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西里斯说,“我来——”
“不行——”罗斯还想反对,但西里斯已经脱去碍事的外袍和鞋子,右手紧攥着魔杖朝着湖水走去。
“只能是我。”西里斯扭头盯着罗斯,罗斯和他对视,看见那双灰色瞳孔中一闪而过的急切。
松开拉着他的手,罗斯不放心的转头叮嘱克利切,“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立马带着他幻影显形离开这里。”
克利切嘟嘟囔囔地假装没有听见,罗斯猛地喊了一声,“我以布莱克的姓氏命令你,克利切!”
克利切这才不情不愿地朝她行了个礼,翻着眼睛答应下来。
西里斯的脚已经没过湖面,无数双惨白的大手瞬间抓在他的脚腕上,一个眨眼间,西里斯就被这些大手拽进了湖里。
“不,不——”罗斯朝他扑去,不断用咒语丢向那些死尸——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击飞一个,就有无数个阴尸重新附上来,罗斯绝望地扭头大喊,“克利切!克利切——”
西里斯在水里拼命挣扎,大股大股的水泡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右手的魔杖被他死死地攥在手里。
“烈火熊熊!烈火熊熊——”罗斯崩溃,“神锋无影——”她麻木地挥动魔杖,“阿瓦达索命——”
绿光没入水面,却无法阻碍早已死去的阴尸们的行动,西里斯沉溺在冰冷的湖水中,身上抓了无数双惨白的手,朝着湖底慢慢落去。
罗斯挣扎着想朝着湖水走去,克利切死死地拉住她的衣角,却又被踉跄地带着往前拖动。
“你不能去——”克利切说,“西里斯少爷叮嘱老克利切,如果有什么坏事发生,要带着罗斯小姐幻影显形离开这里!”
“不,克利切,我不走!”罗斯惊恐地想把克利切从身上拽下来,但随着一道挤压感,眼前的景色瞬间消失。
四周同样寂静,但咸湿的海水味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烤肉和芝士味——她回到了弗兰汉斯小镇的家。
罗斯呆呆地坐在地毯上,魔杖被随意扔在身边,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声音响起的地方同时传来一阵阵窒息般的疼痛。
踉跄着起身,在黑暗中摸索到魔杖,罗斯用力一挥,又重新出现在那片熟悉的岩石上。
不假思索地跳进冰冷的海水中,罗斯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的四肢麻木地在海水里划动,似乎不知疲倦和寒冷一般。
克利切紧随其后,轻巧地赶上因为衣服沉重而行动较为缓慢的罗斯,又躲开罗斯想要推开它的手臂,抓住她的袍子,瞬间消失在海水中。
“克利切!”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罗斯崩溃大喊,沉睡中的尤拉被这个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浑身湿漉漉还冒着陌生气味的生物吓了一大跳,呲着牙朝她哈气,突然又皱着鼻子在空气中努力地嗅了嗅,这才重新放松下来。
“老克利切得听从少爷的命令。”克利切的脑袋深深地低下去,两个蒲扇一样的耳朵紧紧地贴在地板上,“您不能回到那里——”
“你不能——”罗斯想从地板上爬起来,但沉甸甸洇满海水的衣服和酸痛无力的四肢,都让她又狠狠地跌坐在地上,最终她只能捂着脸崩溃地哭了起来。
但紧接着,罗斯将碍事的衣服全部脱了下来,不顾阻拦挣扎着想要扑向自己的魔杖。
争执间,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炸声,两道湿漉漉的人影凭空出现在罗斯眼前,其中一人的手死死地抓着另一个人苍白的手腕,控制不住地歪倒在地上。
罗斯和克利切猛地朝他们扑了过去。
西里斯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冰冷,嘴唇冻得发紫,只有胸膛处的轻微起伏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西里斯!西里斯——”罗斯哆嗦着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脸,又猛地被克利切的嚎叫声惊醒。
“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整个精灵都趴在雷古勒斯身上,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又被他胡乱地抹在了地毯上。
如果说西里斯的状态还能够判断出生命迹象,那么雷古勒斯的状态已经和那潭湖水底下的阴尸们没什么两样了。
他浑身上下的皮肤都透露着一股僵硬的惨白色,紫青的血管蜿蜒盘绕在裸露的皮肤上,只有看到那双紧闭着的眼睛才能把他和那群死尸分辨开来。
“罗斯小姐,求求您了,把雷古勒斯少爷送去圣芒戈——”克利切朝着罗斯深深地鞠躬,脑袋紧紧地贴在地上,层层叠叠的皮肤在不停地打着颤。
罗斯没再多说话,她飞快抄起手边的魔杖,默念咒语,一只银色的夜莺从她的杖尖喷射而出,绕着房间轻快地飞舞着。
“告诉邓布利多,最后一样东西拿到了——”罗斯语速飞快,“西里斯在水下找到了雷古勒斯,他们的状态都不太好——去圣芒戈找我们。”
随后,夜莺穿过玻璃消失在黑夜中,罗斯一手拉着雷古勒斯,另一只手借着西里斯的手臂扶他站起,又费劲地挥动魔杖,幻影显形消失了。
“梅林保佑您!”克利切跪在原地,沾满泪水的金鱼眼中充满虔诚,随即也‘啪’地一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