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贺斯年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呈一道抛物线,直直地从林特助眼前掠了过去,呼喊声惨绝人寰!
“啊啊啊林枫,打晕他!”
“……”林特助指了指自己,一脸的生无可恋,“我吗?你看我像是那块料吗?”
砰一声,贺斯年已经砸墙上了。
看着好疼。
林特助抖了一下,然后就看见裴烬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裴总,我不太抗揍,您能不能换个方式……啊啊啊!”
“砰!”
林特助眼冒金星,躺在了贺斯年的另一边。
两人对视一眼,同款的鼻青脸肿。
这还没完,裴烬完全进入了暴走的状态,房间里所有的仪器设备全都被撞倒,医药箱砸烂,一根根针剂滚落在地……
贺斯年眼疾手快,抓住了其中一根针剂,然后对着林特助道,“我去偷袭,你给我打个掩护,吸引一下火力!”
让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他们要去炸碉堡。
但也大差不差。
每一次进入暴走状态中的裴烬,就是一个无敌恐怖的存在!
林特助点点头,然后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眼尖的看见了地上的一部手机,是裴烬的。
“裴总,有你的电话!”
林特助大喊了一声,这不知死活发出的噪音清晰嘹亮,更加刺激着裴烬的神经。
裴烬冰冷的目光立刻就看了过来。
林特助吓得头皮发麻,拼命给后面的贺斯年使眼色:快偷袭啊,快上啊!
贺斯年抓住机会,猛地窜出去准备给裴烬注射一针镇定剂!
结果,裴烬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单手一扣,轻而易举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死!”
毫无感情的语调,如修罗一般,满身杀气!
贺斯年挣扎着,可他的力道和裴烬比起来,简直就是蚍蜉撼树!
林特助见状,急得脸色都变了!
那被他握着的手机不知道触碰了哪里,摔碎的屏幕竟然亮了,然后,听筒中传出了一首悠扬动听的曲调。
如同山间的风,带着不可思议的柔软,又干净又温柔。
这个声音,仿佛可以抚平一切的燥动和不安。
裴烬猩红的双眼有一瞬间的走神。
贺斯年见状,一针扎了进去,镇定剂注入的瞬间,裴烬松开了手,将他丢了出去!
“咳咳咳咳……”
贺斯年剧烈咳嗽,缓过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感谢这首曲子救我狗命!”
林特助:“……”
还能贫,看样子是死不了。
不过,听筒里的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啊,好像是……
林特助还没想明白,就见贺斯年从地上爬了起来,三两下就将裴烬绑在了治疗椅上!
贺斯年用的镇定剂,剂量比一般人用的要多,要不然以裴烬那强悍到变态的体质,根本不可能放倒他。
眼下的裴烬已经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浅睡眠的状态。
林特助小声开口,“贺医生,你还要进行催眠?”
“嗯,刚刚只是个意外,相信我,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贺斯年清清嗓子,然后收起了玩笑时那不大正经的表情,整个人的神情陡然一变。
一身白大褂,严肃而内敛。
房间里只有钟表不停转动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沉寂又空旷。
贺斯年又给裴烬推了一针。
裴烬眉头蹙起,像是已经入了梦。
贺斯年的声音有些古怪,那是刻意压低之后多了几分缥缈的音调。
“梦里,你都看见了什么?”
被绑在治疗椅上的裴烬双目紧闭,像是根本没听见这些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旁边的心率监测,却在贺斯年问完这几句话后,有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贺医生,你这是……”
林特助忍不住开口,却在接触到贺斯年制止的眼神后,立刻闭上了嘴。
裴烬听见了耳边的声音。
意识模糊间,他又看见了那个狭小潮湿的地下室。
那里一点光亮都没有,只有浓稠的、几乎将人吞噬的黑暗。
“你看见了什么?”
耳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还看见了一张脸。
一张和他有着几分相似的脸,躺在血泊之中,挣扎着朝他伸出手,表情定格在绝望又狰狞的那一刻,一双眼睛至死都没有闭上。
裴烬漠然地看着那人,无动于衷。
眼前画面又是一转,裴烬漫不经心地抬眸,这次看见的,是一个不曾回头的纤细背影……
治疗椅旁边,贺斯年正准备再问下一句,结果旁边的心电监测恢复平稳,他一愣,喃喃了句,“不可能吧,又失败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咔咔两声,治疗椅上的捆带直接断裂,裴烬揉了揉手腕,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妈呀!”
贺斯年和林特助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立刻就要躲!
那场面可以说是抱头鼠窜!
然而他们预想中的危机并没有出现,裴烬从治疗椅上起身,只淡淡瞥了他们一眼,目光清明,不是之前那丧失理智的暴走状态。
“裴总?”林特助小心翼翼试探了一句,“你好了?”
答案显而易见。
裴烬每一次犯病都来得汹涌,毫无征兆,恢复的时间长短却都是不定的。
有时候疼上三五天,有时候疼上几个小时就慢慢缓过来。
贺斯年松了口气,瘫软在一旁,笑得很无奈,“二次催眠又失败,我说裴总,你这样显得我这个医生很没用啊。”
裴烬长腿一抬,越过满地狼藉,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分神就是在说:不用显得,本来就是。
贺斯年:“……”
真是戳人肺管子!
但有一说一,催眠这块本就不是他的强项。
再加上他试图催眠的对象是裴烬这样一个强悍到非人的存在,成功率渺茫!
贺斯年可以打包票,就是让顶级催眠大师过来,也绝对撬不动裴烬的意念!
在某些方面,他们裴总简直就不是人!
贺斯年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白大褂上的灰,说道,“你好了,那我就回实验室了,走了,不用送。”
贺斯年走出几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冲着裴烬挤了挤眼睛,笑得一脸促狭,“对了裴总,在醒来之前你最后想到的人,是谁?”
裴烬:“……”
催眠不是他的领域,但不代表他没从中看出点门道。
贺斯年大笑一声,拎着医药箱走了。
林特助没听懂,下意识看向裴烬,却见裴烬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略有些嘶哑,“几点了?”
“凌晨四点十五分。”
“嗯。”裴烬应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天还没亮,头顶夜空繁星点点,黎园里静谧安静,那座拱桥上的灯依旧明亮,落在水面形成的倒影,随着夜风晃晃悠悠。
几个小时前,姜晚毫不犹豫地离开,是去奔向季耀吧。
裴烬自嘲一笑,低声念了一句,“混账东西,你可真无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