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前,喜婆对着轮椅上的男人堆起笑容。
“奴婢是来给燕王殿下道喜的!”
“圣上有旨,让国公府与殿下结为秦晋之好,如今特地送来我们家小姐,好给殿下冲喜祛病!”
灯笼摇晃,傅孤闻的神色还带着疲惫。
如今扫了眼被长钉封死的红轿,他皱眉不喜。
“多谢国公美意,但本王眼下并无娶亲打算,明日我便会和圣上说清,还请……”
喜婆哪能容他拒绝,急急打断。
“圣上有令,我们岂能抗旨不遵呢?”顿了顿,她跪下大声道:“殿下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整个王府啊!”
“住口!”
傅孤闻眸光冷沉,似被激怒,声音沉冷。
喜婆还嫌火势不够大,坚持说了下去。
“殿下,抗旨不尊那可是死罪,更何况这人已经到了门口,若是退回去,外界还以为是燕王您命不久矣,不敢娶妻生子呢!”
傅孤闻猛地咳出一口鲜血,血色沿着下颌蜿蜒而下,他抬手拭去,掌心一片腥红。
随行管事吓了一跳,赶忙命人去找大夫。
大婚变意外,王府门口顿时慌作一团。
喜婆可不管这些,假装为难追问:“管事大人,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让奴婢再把人再回去。”
管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显然没工夫搭理她,“先送去后院,等殿下好些再说!”
等众人走了个干净,苏韵走上前。
满意赞赏的点点头,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管你什么燕王,被这扫把星一冲,迟早都得变成死人!”
顿了顿,她又阴毒扫一眼寂静无比的轿子。
“走,把这贱人送进去!”
随着一声令下,花轿再次抬起,进入王府后院。
苏韵看了眼黑沉沉的天色,转向稳婆大手一挥。
“启封!”
夜色遮掩下,喜婆老脸阴笑着走近朱砂红轿掀开。
隐蔽处,傅孤闻也眯起眼睛,同暗卫一瞬不瞬望向轿内。
就在这一刻,只听“咻”的一声!
封死在花轿上的长钉骤然爆射而出,力道极重、狠狠钻入不远处的石柱上!
苏韵和喜婆离得最近,惊吓得连连后退。
红色轿门却在此时无风自动,一道鬼魅般红色身影便点着足尖轻掠而出。
——是苏月婳!
她翻身端坐在花轿之上,一袭大红嫁衣在夜风中翻飞鼓动。
“怎么可能?”苏韵失声喊道。
就连暗处的傅孤闻,如今也难得愣了片刻。
好巧不巧,此时苏月婳猫般的目光正好掠过瓦楞,与他轻轻一碰。
傅孤闻心中一沉。
被发现了!
“蛊婆,给我弄死这个贱人!”
随着苏韵一声冷斥,藏在队伍中的蛊婆立刻掏出黄符,用指尖血在上面刻下厉鬼咒术!
一瞬间,狂风卷动门窗砰然作响,灯笼骤灭,院中只剩一片死寂。
苏韵透过黑雾看向苏月婳,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
这原本是用来对付傅孤闻的手段,却用在了这个贱人身上。
此手段一出,苏月婳绝对找不到活路!
在苏韵的阴沉目光中,幽幽诡异的戏腔蔓延开来。
厉鬼召来!
一道黑影缓缓浮现。
来者青色花旦戏服,长发遮眼。
“唤吾何事?”
苏韵眼底喜悦一闪而过,怨毒地指着苏月婳:“大人,帮我控制住她!”
而她指着的方向,苏月婳像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坐在轿顶双脚轻晃,笑容更甚。
似乎只是个凡人而已。
厉鬼心下大定,扬起阴笑,“只要付得起代价,一切如你们所愿……”
话音未落,惨白没有一丝温度的鬼手便从天而降,直直冲向苏月婳!
那新娘瞬间就像是没有反抗之力,被大手狠狠攥入不见!
就这么死了?
傅孤闻皱皱眉头,而蛊婆和苏韵面上露出狂喜之色!
“贱人,这黄泉路你非走不——”
话音未落,却见一道细弱磷火陡然冒出!
“啊!”
明明只是一道细焰,那厉鬼却凄厉尖叫一声,低头盯着残破手掌双目骇然!
——这磷火,竟然是鬼王大人的气息!
苏韵看不懂鬼界斗法,语气还有些不满。
“大人,快抓住她!这贱蹄子就要逃了!”
那个疯婆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
厉鬼此刻眼睛都快瞪大了,苏月婳却冷眼红唇轻启。
“二等小鬼不去鬼门关镇守,倒敢来人间欺压凡人?”
冰冷的鬼语在厉鬼耳边炸开,令它顿时收敛所有气势,惊恐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望、望大人宽恕……”
凡人无法听到阴璃之语,却能见到厉鬼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蛊婆脸色顿时一白,苏韵脸上也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苏月婳红衣如血,漫不经心瞥了厉鬼一眼。
“滚。”
仅一个字,厉鬼像是得了特赦令,哆哆嗦嗦迅速离开!
而蛊婆遭到反噬,一连呕出好几口血,便彻底昏死过去!
事情发生在转瞬之间,后院再度恢复静谧。
只留下一个苏韵,底牌尽失,直愣愣对上了苏月婳的目光。
阴森月光下,美艳女人坐在花轿上慵懒托腮。
“二妹,准备好受惩罚了吗?”
似乎意识到苏月婳真的变了,苏韵如今斗如筛糠,已经吓得瘫坐在地。
“不、不……不可能!”
求饶的话说不出来,裙底倒是已经尿骚味蔓延。
这种肮脏的凡人蝼蚁,倒是不如真龙之气好玩。
苏月婳收回无趣视线,双眸玩味般看向隐蔽的屋顶处。
眼波流转,娇媚一笑。
她终于玩味开口。
“燕王殿下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