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抑郁的白莲花
“这个贱皮子、死胖子、傻笨猪!她到底哪儿好?凭什么好事都让她占尽,运气好得简直没天理!”
夏柔那双眼瞪得仿佛要脱眶而出,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好似目光能穿透门板,穿越时空,将山脚下那新房内似乎还在得意洋洋嘲笑他们的夏红英揪出来一般。
此刻,夏柔的胸口仿若被一块千斤重的巨石狠狠压住,每一次呼吸都艰难无比,仿佛整个胸腔都要被压碎。
夏柔满心都是困惑与无尽的不甘,她实在想不通,同样身为女孩子,为什么命运却有着如此的天壤之别?
那死胖子出生在这京都的干部家庭,自幼就生活在富贵窝里,衣食无忧,锦衣玉食,仿佛整个世界都围绕着她转。
哪怕她那狐狸精一样的亲妈被毒死了,她的生活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每天依然过的潇潇洒洒,想干啥干啥,在这个绝大多数人依然每天都饿着肚子的时代背景下,甚至还能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喝,把自己养得胖胖的……
然而,反观自己,夏柔却因为私生子的身份,从小就不得不东躲西藏,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她和娘亲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就像风中的浮萍一样,没有丝毫的安稳可言。
长大后,到了参加工作的年纪,那死胖子依然每日里悠闲自在,不必为生计发愁,活得肆意洒脱,想怎样就怎样。
可自己哪怕进入了夏家,却不得不每天在那高强度的工作里挣扎,从早到晚,忙得像个陀螺。好不容易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还有数不清的家务等着自己,洗衣、做饭、打扫,一刻都不得闲。
夏红英向父亲要钱,只需张张嘴,说两句好话,轻而易举就能拿到。
而自己呢,花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每一次花钱都得小心翼翼,反复思量,生怕被父亲和死胖子知道……
如今,两人同样来到这偏僻得鸟不拉屎的山旮旯当知青,这差距更是被无限放大。
夏红英居然莫名其妙的住进宽敞明亮的好房子,享受着舒适的生活。
反观自己,只能窝在那又破又小的旧屋子里,和一群人挤在大通铺上。
夜里,各种难闻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作呕。更别提还有人说梦话、打呼噜、磨牙,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吵得人根本无法入睡。
这样的日子,夏柔早已受够了,这乌烟瘴气的环境,还有知青点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都快把她逼疯了,让她感觉快要窒息。
“啊……” 夏柔内心的压抑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她忍不住疯狂地呐喊起来。
然而,那声嘶力竭的喊声,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牢牢地封锁住了一般,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突破这道屏障,将声音传递出去。
那喊声就如同被囚禁在一个狭小的牢笼里,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逃脱,最终只能无奈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渐渐消散。
当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并不想让自己的狼狈模样被外人看到、听到,所以才会选择在这个偏僻的小树林中发泄。
她只能像一只被激怒却又无能为力的野兽一样,疯狂地咆哮着,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实质性的声音……
她心中的憋屈和愤懑,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能量在不断地积聚,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口来释放。
那股情绪在她的内心深处翻涌着,让她感到无比的痛苦和压抑。
“苍天啊!”她无声仰天长啸。
“这也太不公平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悲愤和无奈,仿佛整个世界都对他不公。
夏柔紧紧地咬着牙关,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恨都通过这几个字释放出来。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不甘和怨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让夏红英也尝尝这种痛苦的滋味,让她也体会体会生活的艰辛与困苦。
此时夏柔与李俊德的日子,正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窘迫泥沼之中。
夏家如今近乎家破人亡,昔日的繁华如梦幻泡影般破碎消逝;而李家呢,因他俩私奔之事怒火中烧,对他们不闻不问,短期内压根没可能给予丝毫支援与帮助。
命运似乎还嫌捉弄不够,他俩所有的钱票竟在火车上不翼而飞,被扒得一干二净,如今身无分文,前路茫茫,如今来到了这偏远的山旮旯,只能努力劳作养活自己……
每天清晨,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尖锐刺耳的哨声便如催命符般,硬生生将他们从睡梦中拉扯出来。
那知青点的大通铺,人挤人,木板硬邦邦的,毫无舒爽可言。对于自幼习惯了柔软床垫的夏柔来说,躺在这上面,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无数尖锐的石子硌着,浑身酸痛,长夜漫漫,往往难以安睡。
每天早上,她只能睡眼惺忪地从大通铺上爬起,睡梦中的安逸与眼前昏暗破旧的屋子形成鲜明对比,满心都是抗拒与不情愿,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生活的破败与无奈。
田间劳作的艰辛,更是如同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太阳逐渐升高,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直射而下,整个大地仿若被放进了巨大的蒸笼,要被烤得干裂。
夏柔弯着腰,在那泥泞不堪的田地里艰难劳作,泥水四溅,杂草与虫蚁肆意飞溅,溅满了她的裤腿和衣衫。
她纤细的双手,原本应是用来梳妆打扮、摆弄精致物件的,如今却被劳作的工具磨得发红、肿胀,惨不忍睹。
脸上也被那刺拉拉的玉米杆划出道道血痕,每当日光洒下,伤口处便传来丝丝刺痛,仿佛整个脸都要裂开一般。
长时间的弯腰,使得她的腰背部仿佛被重锤反复敲击,酸痛难忍,想要直起身来,都需要鼓足全身的力气,动作艰难得如同迟暮老人。
她直起腰,抬头望向远处,那一片广袤无垠、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田地,在她眼中就像一片无边无际的绝望海洋,冰冷而又深邃,看不到一丝解脱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