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五抬头一看,只见王孙双手抱胸,鼻孔朝天,站在庖房门旁。
池小五道:“等我干嘛?我可没空!”
王孙鼻孔哼了一声道:“我也忙得很啊!我只是来提醒你,与高师兄约定的时间可到了,你怎么还在这闲逛?”
池小五闻言看了一下太阳,原来自己与三郎一番纠缠,又带虚之也入门,耽误了一些时间,本来他计划取了最后一桶水再去赴约,此时看来是来不及了。
王孙见池小五一时没有回答,接着说道:“听说你在清泠渊受了寒气 ,神魂受创,该不会忘了这约定了吧?”
池小五听了,一探手,抓住了王孙的胳膊,一用力,痛的王孙呲牙咧嘴,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不禁叫道:“小五!我怕你一时忙,忘了约定,负了失信之名,故来好心提醒,你怎么如此对我?”
池小五哼了一声,松开手 道:“告诉高杰,我准时赴约!”
王孙揉着胳膊,眼角瞥了一眼池小五,转身离开。
池小五进去交了水,出门就直奔约定地点而去。
到了大榆树下,只见李让坐在大青石上,池小五走过去问道:“石在怎么没到吗?”
李让苦笑道:“哪里能少得了他?不过刚才有一只猴子用东西偷袭我们,石在气不过,就去追猴子了!”
池小五听了也笑道:“哦,金毛那臭猴子来了吗?石坑主大战金毛,这出戏没看到倒是可惜了!”
李让也笑道:“的确精彩,不过我发现金毛怎么像成精了一样,猴精猴精的!石在也难讨到便宜!”
池小五正要答话,就听得一阵劲风破空之声,抬头望去,只见有三人正落到地上。
一个蓝衣白面,正是高杰,一个居然是牛鸣,还有一矮瘦留有山羊胡的老者,却是不认得,但那老者头上一个蓝的抹额,正中一个篆书的天字,居然是天阶山气阶的顶尖高手。看高杰对他神色颇为恭敬,估计便是来自天佑峰的长辈了。
池小五在出体时曾听高杰对许可儿说天佑峰有长辈来,但自己与高杰这桩小小的公案,怎会惊动这等人物到场?
但毕竟同门尊卑有别,池小五压下心中的疑问,以晚辈之礼见了老者与牛鸣。
老者鼻子哼了一声,向高杰道:“杰儿,人都在吗?”
高杰轻声地答道:“那个拿走了……嗯……石头的人不在,待侄儿问一下!”言罢抬头向李让道:“李神童,那个石坑主怎么没到吗?”
李让向这边拱了拱手道:“石坑主与我同来,只是……他现在去抓猴子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老者闻言鼻子又是一哼,满脸的不悦,牛鸣见了,轻咳一下问道:“池小五,你等与人相约,怎能逾时不至,失信于人呢?”
池小五道:“今日之约完全在弟子与高师兄之间,与其他人本无干系!如今我与高师兄已到,至于我那朋友来否,并无妨碍。”池小五言下也暗含我等小辈的事,你们来掺合却为哪般的意思。
牛鸣瞪了眼睛道:“高杰乃天佑峰之秀,你是天都峰弟子,你以为你二人的纠纷就单只是你二人之事吗?”
池小五听了,方才明白为何有这二人加入了,那是何人在兴风作浪,将此事上升到了两峰之间的对错上的?
未待池小五回答,那个山羊胡老者也冷哼向牛鸣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与如此不守信用之人为伍,其本身也绝非诚信之辈。”
牛鸣听了,向池小五脸一沉道:“那石坑主究竟何时会到?”他听高杰,李让都这么称呼,倒以为“石坑主”就是那人的名字。
池小五刚要回答,就听一声长啸,响彻林间,回头一看,却是李让发出的。
李让啸毕,走上前来道:“两位老丈息怒,其实我那朋友并未失约,我等前日与高兄相约时,这棵树稍的影子恰好直向这个石棱,而此时尚差韭叶之距。所以两位老丈莫急于定论!”
李让一番话,等于把牛鸣二人扣到池小五头上失信的帽子彻底摘掉了。
那山羊胡老者本来也想先定下论调,来影响牛鸣的判断,此时听了这话不禁冷笑道:“即便如你所说,那昨天的日影和今天的日影位置怎能一样?周天三百六十度,日行一度,三日已有三度之差,岂能如此刻舟求剑?”
此老者倒也博学,但他与一个半大孩子卖弄学问,总是显得气量狭小了一点。
李让听了不紧不慢地说道:“晚辈受教了,诚如老丈所言,但天道左旋,地道右旋,太阳便每日右行一度,那么此时我们的时间还是提前了,断无失约之说。”
那老者没想到一时大意,自己的说辞居然反证了对方的说法,不禁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就听高杰已喝道:“无知小子,我赵师叔乃天文之巨擘,你岂敢班门能斧?”
李让道:“既然如此,老丈当知我所言非虚!”
正说话间,就听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影跳了过来,叫道:“老少爷们都到齐了哈?不好意思,来迟一步!恕罪恕罪!”
来人正是石在!原来李让刚才的啸声就是催他的信号。
高杰上前一步,瞪着眼道:“你怎的能迟到?叫两位前辈等你,不怕折了你的福吗?”
石在哈哈一笑,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道:“没想到我居然这么大的面子,有劳两位前辈等我议事,不知两位前辈尊姓大名啊?”
高杰喝道:“放肆!你怎配与两位前辈议事?不妨告诉你,这位是我天佑峰白银谷的赵谷主,那位乃是天都峰的牛堂主!”
石在听了,大咧咧地一抱拳道:“原来是赵谷主,牛堂主!久仰久仰!在下石锅村石在,号卧牛坑主的便是!幸会幸会!”
赵、牛二人脸色很是难看,不想以自己的身份,与自己对话的居然是如此一个“石坑主”。
此时李让又开口道:“石坑主且稍息,赵谷主,牛堂主,看此时日影应该已到时辰了吧?”
牛、赵二人鼻孔哼了一声,就不再做声了,李让继续说道:“我们人已到齐,不知高兄的那位朋友几时到呢?”
李让说的当然是王孙。池小五也一直在想那王孙怎的还没露面?
牛、赵二人听了都不由得望向高杰,高杰被他们一看,顿时有些慌乱起来,向山下望了一眼道:“应该马上就到了……”
李让闻言道:“你等与人相约,怎能逾时不至,失信于人呢?”
居然是牛鸣的原话!
高杰抗声道:“王孙是王孙,我等是我等,怎能一样?他自失约,我等却已早到,怎可混为一谈?”
李让又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与如此不守信用之人为伍,其本身也绝非诚信之人!”
李让居然又将赵谷主刚才所说的原话奉还!
赵、牛二人脸色愈加难看,但也无法发作,一则这话乃自己说过的,二人自持身份,也不能与一个晚辈计较太多。
高杰听了,脱口喝道:“简直是一派……”,忽地意识到了什么,硬生生地咽下了后面的话。
正在此时,就听得一个声传来:“高师兄!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