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勇气,在不清楚那液体是什么时,竟然义无反顾地冲过去想将裴绥推开。
但裴绥的反应很快,那丝危险气息慢慢逼近时,他就生出几分警惕。
只不过孟笙忽然冲过来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下意识伸手将孟笙揽进怀里,在那些液体马上要落在他们二人身上时,他飞快抱着孟笙转了个身,最后身体不稳地倒在了地上。
宽厚的手指护住了她的脑袋。
液体洒在地面上,迅速产生硫酸钙、二氧化碳和水,瞬间蒸发,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产生灰白色的气体。
分溅出来的一部分液体落在孟笙大衣上,以极快的速度烧焦,溶解。
是硫酸!
还是高浓度的硫酸!
“快脱掉!”
孟笙刚准备动作,耳边传来裴绥略显急切的声音,说话间,已经在扯她身上的大衣了。
她没有半分迟疑,知道硫酸这个东西有多厉害。
立马配合着将衣服脱下,丢开。
高浓度的硫酸具有极强的溶解能力,还具有黏连能力,万一把她里面的衣服连在一起还算是小事,皮肤灼伤到可就不是小事。
在男人还要将瓶子里剩余的硫酸泼向他们时,走在前头的曹平和武阳闻声回头,飞快跑过来。
武阳眼疾手快打掉他手里的玻璃瓶,曹平飞快在他腰间踹了一脚,在男人倒地那刻,他们将他手桎梏在背后,单腿狠狠压住他,“你想干什么?!”
武阳看着地上的液体,满脸诧异,“硫酸。商夫人,您没事吧?没被硫酸泼到吧。”
这真要算的话,算是他俩的失职了。
走的时候,他们也是怕裴绥和孟笙有话要谈,所以特意往前面走了点地。
孟笙说了句“没事”,视线放在地上仍旧“滋滋滋”响的硫酸心有余悸,她都不敢想,万一是泼在她身上,她脸上呢?
那种心有余悸的恐慌就像一只无声的大手,瞬间就将她笼罩了。
忽然,一只有力干燥的手抓住她的手臂,顷刻间,便替代了心里那只代表恐慌的手,心底也不知道从哪流淌进一丝温暖。
“有伤到哪没?”裴绥问。
孟笙回神,轻轻摇头,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还未说话,脚踝处就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她皱眉,垂首就看到白皙的皮肤上有四五条细小的伤痕,冒了几颗小血珠。
这是倒下时,脚踝蹭在了水泥地上,挫伤了。
包括膝盖处也有疼意。
裴绥也注意到了,拧起眉头,看向武阳,“能麻烦你们俩先把他压去警局吗?我先带她去医院处理下伤口,晚点会过去。”
“没问题。”
曹平和武阳带着那个瘦高的男人上了车,直奔警察局。
孟笙张了张嘴,“我自己去就好了,你是当事人,警方要录口供。”
“不急于一时,警方那边也要审问她,他们俩是目击者,你也是当事人之一。”
裴绥松开手,将她掉落在地上的包捡起来,拉开车门,拔下车钥匙,从里面拿出一件黑色大衣给她。
“穿上。”
他语气淡淡的,没有命令的意味。
冬日的夜晚寒风肆意,孟笙那件大衣无法再穿,她现在身上就只是一件咖色高领毛衣。
还是雨夜他借她穿的那件大衣。
但看他身上就一件衬衣,好像更单薄,还是推脱了一句,“我没事,你穿吧。”
裴绥话本就少,他没再劝,而是直接把衣服塞她怀里,“我车轮胎泄气了,打车去医院。”
说着,他拿出手机点了两下,看到将近一个小时前的未接电话。
迟疑了下,问道,“七点多,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事?”
孟笙穿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听出他的试探之意。
他太敏锐了。
这个电话她可以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可保镖过来帮他的事呢?
她压根解释不清。
裴绥那双深暗幽邃的眸子犀利得就像个x光机器,随便在你身上扫描一下就能探知真相。
这种感觉,其实是不好的。
因为她不论找什么样的理由和接口,在裴绥这里都能轻易被瓦解。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浪费那个口舌和脑筋呢?
“我知道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我不能说,也说不了,我对你也没有任何恶意,今天出手,只不过是因为这事涉及你的性命。”
她目光沉静,声音淡然,态度坦荡。
裴绥从她身上,包括表情里找不出半分虚伪的裂痕,“那上回呢?”
上回?
孟笙怔了下才想起上回短信提醒她说裴绥不能喝那杯酒的事。
她突然发觉,到目前为止,那串号码给她发了几十条短信。
基本上都是围绕她自己来的。
只有这两条,是与她并无什么太直接关系的。
当初找裴绥代理她这起离婚案件,也是因为这条短信的指引。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里面又有什么规律呢?
那串号码的主人又是谁?
一个查不到任何信息的手机号码。
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在裴绥的注视下,她抿抿唇,只能强行摁下心底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四两拨千斤道,“你是我的代理律师,我付了那么高的委托费,总不能官司还没打,就看你名声狼藉吧。况且,你那天也帮了我。”
孟笙这回答算很巧妙了。
裴绥刚刚话里的意思是在问她怎么会知道这两件事情。
而孟笙的回答却成了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要救他了。
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裴绥睨着她,既然她不想说就算了,压下心底的疑虑和不解,移开目光。
孟笙怕他再问下去,转移话题,“那两个人,你都认识吗?是一伙的吗?”
“不是。”裴绥淡声,“那个瘦点的,是另一个案子的。”
孟笙扯了扯唇角,“你仇家……挺多啊。”
“嗯,比朋友多。”
“……”
“车到了。”
他扶着孟笙走到路边,上了在滴滴软件上打来的车,去了医院。
裤腿磨着脚踝处的挫伤,疼意愈发明显了,她弯身将裤腿挽起来。
但到了医院,一下车,裤腿就掉下去了,继续磨着脚踝处的挫伤。
她膝盖处也疼,不知道是不是同样挫伤了,她也没撩开看。
裴绥看她停了,薄凉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蹲下身子,将她裤腿挽起,又无声的扶着她往里走。
孟笙愣神间,已经坐在长椅上了,而裴绥去挂号。
叮!
包里的手机再次响起短信提示音。
刚刚在她冲过去想去推开裴绥时,这个包就被她甩开了,现在皮子上都是划痕。
二十多万的包算是废了。
【宁微微昨晚在阳台吹了一个多小时冷风,故意感冒,借此想挽留商泊禹,你离开美术馆后,她晕倒被乔娜叫了量救护车送到了医院。她联系了商泊禹,正在急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