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这里面怎么还混进去一个大骊人?”
听到魏冉询问,温夫人面色恢复如常。
“此人名叫安道平,原本是大骊官员,十余年前卖主求荣,摇身一变成了北胡外臣,满朝文武都对这奸臣恨之入骨。”
魏冉恍然,原来是个卖国贼。
碧眼胡姬走上大殿,双臂交叉,手掌内贴。
两个手心按在两边胸脯上躬身行礼。
“北胡大公主哥舒芸,参见大骊皇帝陛下,愿大骊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说的是标准汉语,几乎没有口音。
声音清丽娇媚,轻柔婉转动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恭敬献上祝福的北胡公主。
陈尧笑吟吟抬手道:“哥舒公主免礼。”
“谢陛下。”
哥舒芸起身。
陈尧目光平静的望着她道。
“大骊与北胡已有十年未曾建交,哥舒公主突然来访大骊,绝不只是献上祝福吧?”
哥舒芸隐藏在面纱下的美艳容貌展露笑颜。
“哥舒芸奉父汗之命出使大骊,是为两国修好而来,愿为大骊皇帝献舞一支,以示诚意。”
“哦?”
陈尧感兴趣道:
“那就请哥舒公主献舞一支,让朕和文武百官都开开眼,见识一下北胡舞女的异域风情。”
哥舒芸缓缓后退至胡姬队伍前。
几名北胡勇士退至两侧,开始敲击腰鼓。
顷刻间,欢快的鼓声响彻大殿。
哥舒芸上来便是一字马登天一脚,随后原地旋转三圈,脚尖轻盈,舞步腾挪。
优美曲线犹如无骨水蛇,看的百官大饱眼福。
她身体柔韧协调,舞艺超绝,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其后八位胡姬在一旁伴舞,每一个都是体态婀娜,舞姿优美。
大概跳了一盏茶时间。
哥舒芸修长的双腿缓缓收拢,高举的手臂也渐渐收回,鼓声戛然而止。
一舞终了。
“彩!”
大骊官员用朝勿拍击掌心,发出啪啪啪的鼓掌声。
待掌声停止,声音空白的那一刻。
大殿内突然响起一道清朗声音。
“我说,你们这样,是求不来雨的。”
“……”
温夫人嘴角一抽,偏头看向魏冉。
明明是跳舞,却成了求雨?
她憋红了脸,想笑又不敢笑。
帝坐屏风之后,传来扑哧一声,陈雯儿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神特么求雨啊。
作为陈尧与先太子妃最小的女儿,极尽宠爱的她有个偷听朝政的毛病。
皇帝默许之下,百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尧刚喝的一口热茶,被魏冉一句话给刺激的直接喷了出来。
文武百官也都匪夷所思的看着魏冉。
哥舒公主面纱下的脸,迅速变红。
愠怒之下,酥胸起伏,盯着魏冉的碧色眸子里满是怒火。
好好的胡旋舞,在他眼里竟然成了求雨仪式?
北胡勇士一个个都怒了。
“我们不远千里来此献上舞蹈以示两国修好,你们大骊官员竟如此无礼?”
“我要和你决斗,赌上性命也要赢回尊严。”
“可恶,我们大公主是在跳舞,不是在求雨。”
“无理的大骊人,大可汗真该发兵灭了你们……。”
大骊所有武将全部面色一沉,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肃杀之气。
最后一位北胡勇士的话,点燃了他们的杀气。
哥舒芸对陈尧行了一礼。
“大骊皇帝陛下,哥舒芸代表北胡大可汗前来进献舞蹈。”
“陛下不喜欢可以直说,为何要安排人来羞辱我们?”
温夫人以手扶额,声音细微。
“你呀,想出风头?”
她对魏冉有些无语。
魏冉在其耳边轻声道:“不挑起事端,如何有机会接触军队?”
“不能接触军队,又如何安插自己人进去?”
温夫人闻言微微一怔,蹙眉:“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呵呵,我觉得秦风就不错。”
温夫人张大嘴巴。
秦风那个二世祖?
他除了会吃,会给祭酒千金当舔狗,他还会干什么?
陈尧意味深长望着魏冉。
“魏世子,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出言羞辱北胡使臣?”
魏冉起身朗声道:“陛下,大骊与北胡纷争不断,北胡觊觎六百里青云牧场已久。”
“两国长达十年未曾建交,北胡使者突然来访,其心叵测路人皆知。”
“还冠冕堂皇的说什么献舞?恐怕胡旋舞毕,就要显露狼子野心了吧?”
“哥舒公主,不如敞开大门说亮话,说出你此行目的,究竟意欲何为?”
哥舒芸细长墨眉轻轻挑起,偏头看了眼魏冉,又转头对陈尧行礼。
“大骊皇帝陛下,哥舒芸此行来访,是为家兄求娶贵国三公主,以此建立联姻,达到两国修好之目的,请皇帝陛下赐婚。”
屏风后的陈雯儿立刻慌乱无比,既紧张又担忧,甚至恐慌。
北胡苦寒之地,不仅民风彪悍,生存环境也极其苛刻。
关键她多次听闻北胡男人常年不洗澡,百米开外便能闻见馊臭羊骚。
让她一个娇生惯养爱干净的公主去和亲?
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陈雯儿脸色煞白,身体颤抖。
陈尧目光变得深沉。
魏冉两手一摊道:“你看,本世子就说,北胡使者突然来访,肯定另有目的。”
温夫人柳眉倒竖,勃然大怒:“欺人太甚,普天之下谁人不知你们北胡王庭的大王子,是个痴痴呆呆的傻子?”
“我大骊公主万金之躯,岂能嫁给一个痴儿?”
“陛下,北胡猖獗,羞辱皇室,臣请陛下即刻下令,将北胡蛮夷枭首示众,以正国威。”
温夫人言罢,递给魏冉一个眼神。
姨只能帮你到这了。
魏冉也不曾想到,北胡大王子,竟然会是一个傻子。
虎德殿内愤愤之声不绝于耳。
“混账,让一个痴呆傻儿,娶我大骊的三公主?北胡蛮夷辱我大骊。”
“哥舒芸,你北胡真当我大骊是泥捏的不成?”
“两国修好?狗屁,说的冠冕堂皇,你为何不嫁入大骊来和亲?”
“对,想要止戈修好,就自己准备好嫁妆嫁过来,老子尚无妾室,刚好填个房。”
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
陈尧沉声道:“哥舒公主,朕同意两国修好,但出嫁公主和亲一事,朕不答应。”
“若此行便是你来京城的目的,那朕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北胡使团该返程了。”
哥舒芸神情平淡,扶胸一礼:
“皇帝陛下,北胡诚心求娶大骊三公主,请皇帝陛下以大局为重,赐婚公主与家兄。”
啪!
陈尧拍案而起,怒视北胡公主。
“哥舒芸,朕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想要两国修好可以,嫁公主,朕不答应。”
陈雯儿感动的泪流满面。
哥舒芸摇头惋惜道:“既然皇帝陛下态度坚决,那么哥舒芸也只能回去复命。”
“但父汗有言在先;北胡在千山关外屯兵二十万。”
“若大骊皇帝陛下不想和亲,那就请交出百年前从北胡掠夺而去的六百里青云牧场。”
“否则北胡不日便挥师南下,收回失地!”
北胡屯兵二十万?
此言一出,不少主和派有些慌了神。
主战派怒不可遏。
“真叫闵王世子猜对了,北胡果然狼子野心。”
“臭娘们,你在这吓唬谁呢?老子可不是吓大的!”
“当年老子杀过的北胡人,比你见过的北胡人都多,可笑,敢威胁老子们?”
“老夫虽已年过六十,但不见得提不起刀,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战死沙场本就是我们这些武将的宿命。”
“老夫终于能理解魏世子这首《凉州词》的意境了。”
魏冉眼前一亮。
他等的就是这一回合。
此时不请战,更待何时?
“陛下。”
魏冉怒喝一声:“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需马革裹尸还?”
“北胡狼子野心,羞辱皇室,屯兵犯境,简直欺人太甚。”
“臣身为大骊臣子,当为陛下分忧,恳请陛下准许臣率领大军抗击北胡。”
这铿锵有力的发言,几乎震慑了所有文官。
武官们一个个也都目瞪口呆。
陈尧也张大嘴巴看着魏冉。
他的操作,直接给皇帝整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