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将那串铜钱丢到哥舒芸脚下。
“该你们了。”
安道平怪叫一声:“这,这不可能。”
把手伸进沸腾的油锅里,非但没被烫伤,还真的从中取出铜钱?
魏冉的手臂有些泛红。
毕竟五十度的油温其实已经很烫了。
不过无伤大雅,冰敷一下,很快就能恢复。
远远没达到烫伤的程度。
他望着安道宁冷笑道:“没什么不可能的,铜钱取出来了,该你们了。”
安道平震惊看着哥舒芸脚下的铜钱。
哥舒芸身体微微发抖,望着魏冉眼神匪夷所思。
他还是人吗?
人怎么可以不惧滚滚热油?
哪怕大宗师把手伸进去,都得烫一手燎泡。
可他,竟然毫无损伤?
天神……他是天神?
阿纳山紧张道:“安先生,我,我还要取铜钱吗?”
安道平双眼瞪大,不可置信的摇头:“不,不对,油锅肯定有问题。”
“这口锅里的油,沸腾的非常快,另一口油锅现在都还没有动静,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魏冉冷声道:“赌品不行,就别找借口。”
“里面有没有猫腻,你把手伸进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安道平欲言又止。
他不敢赌。
阿纳山一咬牙道:“我来。”
他快步来到魏冉取铜钱的油锅前撸起袖子。
哥舒芸惊呼道:“阿纳山,不要,快回来。”
阿纳山面色发狠。
“公主,他可以,我也可以。”
然后。
滋啦……。
他半条胳膊都进入油锅,顿时传来滋啦一声。
“啊!”
阿纳山惨叫一声,立刻将手臂从油锅里抽出来。
他甩着手臂上的热油,满脸痛苦。
仔细看他半条手臂红彤彤的,一层皮都炸了起来。
“阿纳山,你,你怎么样?”
“阿山哥……。”
北胡使者全部围上去。
哥舒芸原本就白皙的脸,此刻更白了。
魏冉接过陈雯儿提前准备好的麻布擦拭着油哄哄的手臂走上前去。
“安道平,你现在还觉得油锅有猫腻吗?”
安道平脸色变幻不定。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凭什么他把手伸进油锅没事,阿纳山就不行?
莫非他胳膊上提前涂抹了一层东西?
可这不可能啊。
第二轮赌局开始前后,他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并没有离开,不可能提前往胳膊上涂抹药膏。
大骊官员开始催促起来。
“北胡使者,该你取铜钱了,该不会怕了吧?”
“敢取铜钱,把你们烫成猪蹄。”
“不想活受罪,就乖乖认输吧。”
陈尧目光灼灼望着魏冉,就像是老岳父在看年轻有为的女婿,越看越满意。
同时又有些嫉妒魏无忌,他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神奇的儿子?
为何他就不能是自己的儿子?
他想起自己的那些皇子们,跟魏冉相比,相差不是一星半点。
安道平上前行礼道:“陛下,是我们输了,外臣愿赌服输。”
哥舒芸也款款行礼道:“哥舒芸愿意留在闵王世子身边为奴为婢。”
“还请大骊皇帝陛下,放北胡使团返程。”
安道平补充道:“外臣回去第一时间便让大可汗退兵。”
陈尧微眯着眼点头:“如此甚好,那就请北胡使团即刻返程吧。”
安道平率领北胡使团,灰溜溜的离去。
陈尧甚至都没有避讳哥舒芸,对身边的武公公道:“派几名缉查司鹰犬沿途监视,若北胡使团有不轨之心,可先斩后奏!”
“是!”
武公公躬身退下。
哥舒芸心中一凛,碧色眸子中满是担忧。
安道平是大骊旧臣,陈尧对其也有些了解。
此人一旦回到北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哥舒芸孤苦伶仃的站在虎德殿内。
面对大骊百官胜利的嘴脸,心中很不是滋味。
陈尧好奇问道:“魏冉,朕看到那口油锅里的热油沸腾滚烫,为何你的手伸进去没被烫伤?”
“反而北胡使者的手却被烫伤?是何缘由?”
朝堂上原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望着魏冉。
魏冉解释道:“臣让三公主提前往锅中加入了大量陈醋。”
“陈醋沸腾时,会吸收热油的温度,导致油温无法升高,手也就无法烫伤。”
“阿纳山被烫伤,是因为陈醋已经全部被蒸发掉。”
陈尧瞪大眼:“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哥舒芸目光呆滞望着他。
眼神渐渐变得明亮。
奇技淫巧吊起千斤重物,又在滚油锅里取物毫发无伤,此人学识之渊博令人钦佩。
若是北胡有如此人才……。
又岂能居于苦寒之地?
若是能将其招揽入北胡效力,以他才能,北胡必然会崛起。
哥舒芸暗下决心,一定要将魏冉招入北胡王庭。
齐老将军由衷感叹道:“魏世子真乃神人也!”
魏冉拱手:“齐老将军言重了。”
齐老将军名叫齐开山,是朝中为数不多的三朝元老。
比秦山、独孤熊之流资历都老。
“哈哈,魏世子就不必过谦了。”
齐开山靠近魏冉道:“魏世子尚未婚配,老夫家中有一孙女,与你年纪相仿……。”
“齐开山!”
一声大喝。
一个五十左右的武将不满道:“你家孙女姿色平平,哪里配得上魏世子?”
“老夫小女年方二八尚未婚配,谈不上国色天香,可也花容月貌,世子若是不嫌,咱们…。”
“九江侯,你女儿姿色平平,最多给魏世子做填房丫鬟,哪比得上我家海棠?”
“魏世子,老夫家中有一女……。”
这给魏冉整不会了。
见过塞钱的,没见过塞闺女的。
温夫人抿嘴一笑,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这几人都是以前跟过魏无忌的旧部,难免会有些旧情在其中,他们巴不得和你攀上关系。”
魏冉诧异道:“难道他们不避嫌?”
“比起避嫌,他们纵然豁出性命,也有望女成凤的心思在其中。”
魏冉恍然。
难怪这些年轻将领,个个都上杆子给自己塞闺女。
“都给朕住口。”
陈尧怒喝一声:“这是虎德殿,不是媒婆殿。”
“尔等身为勋贵,岂能将女儿当作货物赠送?成何体统?”
皇帝发火,所有人赶紧闭嘴。
“哼!”
陈尧怒哼一声。
转头便含笑望着魏冉。
“你今日大挫北胡使团,此乃大功一件,应当重重有赏。”
“念你尚未婚配,朕便将三公主……。”
“陛下!”
魏冉急忙起身道:“父王母妃已为臣选定良配,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现在羽翼未丰,魏无忌随时都有可能把他干掉。
陈雯儿咬着唇角双目含泪。
她目光凄然望着魏冉。
本宫,真就那么不堪?
被你连拒两次?
莫非真当本宫嫁不出去?
陈雯儿伤心欲绝。
陈尧面色一沉:“既如此,此事暂且搁置,退朝!”
他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陈雯儿眼神凄迷望了他一眼,便掩面痛哭追随陈尧离去。
她一路哭着跟到了御书房。
“呜呜,父皇,您以后莫要再把雯儿许配给魏世子了。”
“他已经拒绝雯儿两次……唔。”
陈雯儿趴在软榻上掩面痛哭,眼圈都给哭红了。
陈尧一个头两个大。
“雯儿不哭,父皇这么做,自然有父皇的安排。”
“魏冉今日表现,父皇实在满意。”
“此子神奇手段频出,若能成为父皇乘龙快婿,为父皇所用,对大骊江山大有裨益。”
“反之,他如此博才,若回去继承王位,必成心腹大患,父皇岂能放他回北凉?”
“父皇尚未出阁的女儿中,就只有你与他年纪相当。”
“你几个妹妹都是庶出,而且年龄又小,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陈雯儿眼泪婆娑,委屈巴巴道:“难道在父皇眼里,雯儿就只是笼络人才的工具?”
陈尧温柔笑道:“不,父皇是看雯儿喜欢他,所以才会有此心思。”
“那雯儿以后不喜欢他了。”
陈雯儿掩面痛哭。
说不喜欢,都是气话。
今日魏冉所表现的一切,都让她青睐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