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涉海战困窘多,英魂助力展曙光
海风裹着木屑味扑面而来时,楚逸风正蹲在船坞横梁上啃腌梅子。
周船长仰着脖子叫嚷的声音混着浪涛,震得头顶的桐油灯笼都在晃:\"龙骨都没干透就要下水?
殿下当这是澡盆子吗!\"
\"若等龙骨晾够百日,海盗早把咱们当鱼脍片了。\"楚逸风吐出梅核,正砸在船匠老李刚抱来的木料上。
暗红梅汁在黄檀木纹路里洇开,倒像是未干的血迹。
唐羽捧着算盘从阴影里闪出来:\"殿下,若是拆了渔港的栈桥......\"
\"拆不得!\"周船长突然抓起斗笠摔在地上,露出半秃的脑门在日头下泛着油光,\"五年前陈家拆了西港防波堤,结果飓风季......\"
楚逸风突然翻身跃下横梁,腰间玉坠在木桩上磕出清脆声响。
他指尖按在周船长画满老茧的手背,突然笑出两颗虎牙:\"听说周叔当年单枪匹马闯过黑浪峡?\"
老船长的喉结动了动,被海风吹红的眼眶泛起潮意。
远处传来郑水手咋咋呼呼的叫喊,那莽汉正举着半截船桨追打偷吃桐油的野猫。
\"您看,咱们连个正经水手都凑不齐。\"楚逸风变戏法似的摸出个酒葫芦,塞进周船长僵直的手掌,\"但海盗可不会等咱们万事俱备。\"他蘸着梅汁在船板画了个歪扭的八卦阵,\"今夜子时,潮水会带来转机。\"
暮色染红海面时,楚逸风独自站在渔村晒场。
二十八个空酒坛在沙滩摆成北斗状,每坛都压着片沾血的珊瑚砂。
系统面板上戚继光的虚影已经凝实如生,八百召唤点数化作星光坠入酒坛。
\"殿下!
吴老头又躲进地窖了!\"郑水手扛着渔叉冲来时,惊飞满滩白鹭。
地窖里腌海货的腥气熏得人睁不开眼。
吴渔民缩在咸鱼堆里发抖,怀里还抱着半坛去年酿的虾酱。\"那、那些官靴老爷......\"他牙齿打颤的声音混着陶罐碰撞,\"去年陈家来收船的时候,穿的就是这种云纹官靴......\"
楚逸风突然掀开虾酱坛子,琥珀色的酱汁映着月光微微发亮。\"老吴头,你说这坛子能换几尺新船帆?\"他屈指轻弹陶罐,\"听说令嫒下月及笄?
渔港东头张铁匠家的二小子......\"
老渔民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浑浊眼珠迸出精光:\"殿下要多少船?\"
\"不要船。\"楚逸风笑着摸出个海螺,螺口隐约可见戚继光虚影在浮动,\"要三百个能在暗礁区撒网的汉子,工钱按市价三倍算。\"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陈记商船最爱走金银岛西航道?\"
月光穿过地窖缝隙,在吴渔民脸上切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他干裂的嘴唇嚅动半晌,突然抓起咸鱼往怀里塞:\"得加十张鲨鱼皮,给婆娘做坎肩。\"
三更梆子响时,楚逸风站在新落成的招贤旗杆下。
绣娘们连夜赶制的浪花纹旌旗猎猎作响,银线在月光下流淌如活水。
虚空中戚继光的半透明身影正在翻阅海图,手指点在某处暗礁时突然凝实三分。
\"殿下!\"唐羽举着火把奔来,官靴上沾满荧光珊瑚砂,\"吴老头带着三十艘渔船往鬼见愁礁去了,说是要捞什么......\"他忽然瞪大眼睛,看着楚逸风将半截残破帆布系在旗杆顶端。
咸腥海风里混进丝若有若无的硝石味,楚逸风望着海天交界处渐起的薄雾轻笑:\"告诉郑水手,明日把他那渔叉换成带倒钩的。\"他摩挲着旗杆上湿润的银线纹路,系统地图上五个猩红标记正在缓缓逼近鬼见愁礁。
晨雾未散时,三十艘渔船已在鬼见愁礁外摆开雁翎阵。
郑水手赤脚踩在船头湿漉漉的缆绳上,腰间别着新打的倒钩渔叉,叉尖沾着昨夜烤墨鱼的焦黑痕迹。
\"左满舵三指!\"周船长沙哑的吼声混着海鸥啼叫传来。
老船长此刻正站在临时充作指挥船的乌篷船上,头顶秃斑被晨露浸得发亮。
他手里攥着半截炭笔,在桅杆上歪歪扭扭画着航线标记。
郑水手突然揪住桅杆的麻绳荡到船尾,裤脚带翻了两桶腌海带。\"这绳结打得像娘们绣花!\"他粗声粗气地嘲笑正在系帆的水手,自己却用牙咬着麻绳打了个连环结。
湿漉漉的绳头甩过周船长眼前时,老船长的瞳孔猛地收缩——那竟是黑浪峡渔民独有的\"鬼见愁\"结。
楚逸风斜倚在船舱窗口嚼着薄荷叶,看戚继光虚影正在郑水手背后虚点他打结的手势。
系统面板弹出提示:【郑水手习得「沧浪结绳术」,武力值+3】。
他笑着把薄荷叶弹进海里,惊散一群闪着磷光的夜光藻。
\"收帆三寸!\"周船长突然暴喝,海风掀开他怀里皱巴巴的《针路图》。
郑水手却抢先拽住主帆绳索,古铜色胳膊上青筋暴起如盘龙。
帆布发出裂帛般的声响,船头堪堪擦过礁石丛里半截沉船桅杆。
老船长攥着炭笔的手微微发抖,船身摇晃时在桅杆上划出歪斜的墨迹。
唐羽捧着算盘从底舱钻出来,官服下摆沾满荧光绿的海蛞蝓黏液:\"殿下,按这个进度......\"
\"嘘——\"楚逸风突然竖起食指。
海雾深处传来郑水手粗犷的渔歌,调子七拐八弯混着浪涛声,竟隐约合着戚继光虚影敲击船舷的节奏。
二十八个新募的水手跟着哼唱起来,船桨起落间溅起的水花在朝阳下折出虹光。
日上三竿时,船队绕回渔港。
吴渔民蹲在码头啃烤鱼,焦黑的鱼尾突然指向海面:\"周秃子居然笑了?\"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周船长正拍着郑水手的后背大笑,缺了门牙的牙床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楚逸风踩着跳板跃上岸时,绣娘们捧着新制的浪纹旌旗呼啦啦围上来。
银线绣的波涛在日光下流淌,旗角却染着星点墨迹——原是周船长用画航线的炭笔添了几道暗流标记。
\"殿下!\"唐羽突然提着官袍下摆狂奔而来,腰间玉佩撞在算盘上叮当作响。
他附耳低语时,楚逸风闻到他发间沾着的咸腥海风里混进丝异样的硫磺味。
码头喧闹声忽然变得遥远,楚逸风盯着唐羽官靴上沾着的新鲜红珊瑚砂——那本该只在鬼见愁礁东侧才有。
戚继光虚影在他身侧突然凝实,手中令旗指向海图某处,系统地图上五个猩红标记正诡异地分裂成十三个。
\"海老大今早劫了往琉球去的商船。\"唐羽声音发紧,\"说...说殿下若想要人,就拿新造的船去换。\"他袖中抖出半截染血的丝绸,花纹正是三日前楚逸风赠给吴渔民女儿做及笄礼的样式。
咸涩海风突然变得锋利,楚逸风握紧的拳头里,薄荷叶汁液顺着指缝滴落,在沙滩上洇出翡翠色的痕迹。
旗杆顶端的新帆猎猎作响,浪花纹路里游动着系统加持的淡金微光。
他望着正在帮水手修渔叉的郑水手,那莽汉正用新学的绳结技法把倒钩绑得牢不可破。
\"告诉吴老头......\"楚逸风突然抓起个空酒坛抛向海面,坛口旋转着吞进半缕海风,\"今晚晒场再加二十个腌菜坛子。\"酒坛落入浪涛时,他袖中藏着的硝石粉簌簌落进沙地,与珊瑚砂混成某种血色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