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外,浓郁的咖啡香与远处烘焙面包的甜香,交缠在一起。
街角的钟声悠然响起,回荡在流光溢彩的巷道里。
叶嘉言恍若未觉,只定定地看着肖虎对面的那个人。
周懿行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那人脸上。是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男人。
片刻后,叶嘉言叹了口气,说:“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周懿行点点头:“好。”
他往前迈了一步,余光所及之处,叶嘉言正在偷拍。
他只作未见,另寻了些话题与她闲聊。
在巷口作别后,叶嘉言坐车回家。简单洗漱后,她便缩到了被窝里。
往日,晚睡前必走一套护肤流程。但今日实在没心情,便懒得去弄了。
她先闭了会儿眼,但心绪沉重难以成眠,便在微信里编了一通话,发给自己做个备忘。做好这事儿,她才松了口气,沉沉睡去。
晨光破晓时,叶嘉言很早就出了门。
等到老总张印权进了办公室,她便寻了个理由敲门进去。
室内光线柔和,漫溢着铁观音的香气。
张印权见他这员爱将进来,便热情地招呼她吃茶。
他最爱侍弄功夫茶,放在官网上的个人宣传图,也是他品茶的侧影,看起来显得精明而不失儒雅。
叶嘉言定了定心,啜了口茶,才向张印权汇报拍卖会筹备工作的进展。
宣传口已投放广告,有针对性地发出邀请函,网络线路也在升级中。
“拍品已经到位了,我今天就去处理这些事。”
她娓娓道来,诸多细节无不条理清晰,专业又严谨。
张印权闻言,赞许地点点头:“嘉言,你做得很好,行事一贯干练。”
叶嘉言说了些客套话,再话锋一转:“昨晚,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好像看见您了,离得太远没来得及打招呼。”
她含着笑,并无询问的语气,但张印权却知她是在问他,便答:“我昨晚,和好朋友在咖啡馆聊天。”
叶嘉言心里一沉:“是……新街口那边吗?”
“对。”
“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没敢贸然打扰。”
张印权哈哈一笑:“你还能不认得我?”
“因为,您身边那人是肖虎嘛。”叶嘉言眼中闪过一丝黠色。
“肖虎怎么了?”张印权瞟了瞟她,“说来听听。”
“张总,您记得吧?我以前跟您说过,我有些同学被骗了,被一个艺术品经纪人。那个人就是肖虎。”
“哦,你呢?我记得你没签约。”
“没有。我去拍卖公司实习了。受我女神感召,我打算转向。”
“嗯。那不就结了,你又没被骗,”张印权往桌上探了探手,想去抓香烟,但又强自忍住,“再说,很多事未必就像你想的那样。”
“嗯?”叶嘉言轻轻蹙眉。
“比如说,你看,你们艺校每年毕业多少学生,他们都找到工作了吗?”张印权似笑非笑地打量她。
叶嘉言摇摇头。
“对吧,有工作就很好了,”张印权勾着唇,意味深长地一笑,“你呀,还是太年轻,不要随便说一个人是骗子。”
“可是,这是在让画家造假,”叶嘉言急着分辩,“而且,那人也不只这一件事。”
“你还知道什么?”张印权眯起眼,目中萦着一团寒意。
叶嘉言无由打了个寒噤,便收回她想说的话:“张总,我知道我人微言轻,不配给您建议。只是,那肖虎,在业界声名狼藉。我个人觉得,和他往来会引人误解。”
张印权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嘴角微微一搐。
随后,他伸手去拿香烟,点了一根:“哪有什么往来,想多啦!”
叶嘉言不说话,但眼里分明写着“我不信”三字。
他吐了个烟圈,缓缓开口:“没什么深交,只是凑巧碰到了,寒暄几句。圈子又不大,不交朋友,也不能树敌嘛,对不对?”
叶嘉言想起二人谈笑风生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没什么深交”,便冷着脸说:“张总你说得对,在这个圈子里,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他说圈子,她也说圈子,观点却截然不同。
这天没法聊!
转念一想,张印权郁闷了。到底谁是老总?
于是,张印权垮着脸,皱眉道:“这点利害关系,我还是知道的。”
言下之意是,轮得到你管我闲事?
不过,他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为公司好。放心吧,我和他没有合作关系。”
“我这不是怕害群之马,影响了圈子的名声嘛,诶,今天就一闲聊,张总别放心上。”
“好的,好的,你要当忠臣,我自然也是明君。哈哈!”
叶嘉言粲然一笑:“张总先忙,我不打扰您啦!”
说着,她微微躬身,缓步退出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叶嘉言坐在工位上,慢慢搅动着咖啡杯里的糖块。
想起先前看似冒失的举动,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不管怎么说,她给张总进言,便尽了作为下属的义务。
拍卖行圈子复杂,泥沙俱下。外人对他们也多有误解,但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无论身处何地,都应该保持清醒头脑,不为外物所动。
人生于世,哪有不沾尘埃的?时时勤拂拭,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