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为何加封德妃为‘德淑皇贵妃’?”朱璟言看着皇上问,想要从皇上脸上看出些什么。
朱璟言的问题一出,皇上刚刚那点兴趣全无。
皇上不知道朱璟言为何提到这事,是因为他没把淑贵妃葬入皇陵吗?还是……
皇上不想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冷着脸问:“言儿进宫来就是为了这个?可是有哪些不长眼的奴才在你耳边乱嚼舌根子了?”
皇上明显在避开他的问题,朱璟言也没再追问,转而说道:“儿臣今日去见了容嬷嬷。”
皇上以为朱璟言从容嬷嬷那里知道了什么,偷偷给莫吉递了个眼神,莫吉便悄悄退出了殿外守着。
朱璟言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却还是不动声色的站着,全当没看见。
待莫吉关上殿门皇上才问:“容嬷嬷都说了什么?”
皇上坚信朱璟言并没有从容嬷嬷口中打探到什么,才巴巴进宫来找他?又想从他口中套话吗?
但朱璟言好像没按套路出牌,他没回答皇上的话,只淡淡的回:“见容嬷嬷的是李嬷嬷,儿臣并未和容嬷嬷交谈。”
听朱璟言这话,皇上感觉自己被朱璟言给套路了。皇上刚刚以为朱璟言什么都知道了,才让莫吉出去守着,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合着他什么都不知道,又来套他的话吗?他还没死心?那他今日来又想知道些什么?
皇上玩笑说道:“那你来找父皇是为何?总不会是无聊到进宫来逗朕玩吧?”
朱璟言可没有耐心跟皇上开玩笑,又道:“儿臣是没和容嬷嬷谈,但儿臣巧遇了黎夫人。”
说到这,皇上可算是猜到朱璟言的用意了,这是吊着他一步一步问出想问的。这事也只有朱璟言能干得出来,连他这个皇上都敢吊着,逼着他一步一步跟着他的话走。
皇上看他那副淡定的模样,也不像是知道了真相的样子,皇上也想知道朱璟言都知道了什么,又想玩什么把戏,只能顺着朱璟言的话问:“言儿和那位黎夫人都聊了什么?”
朱璟言漫不经心的说:“都是些小事,黎夫人说她夫君是京城人,做管事的。”
就聊这个,皇上怎么就不信呢,又逗他玩呢。
皇上嘴角抽动了一下,管事?黎婉仪还真敢说,他管着天齐大小事,还真是个最忙活的管事。
皇上可不信德妃只说了这些,如果是这样,朱璟言也不会巴巴的跑进宫来。
可朱璟言总能拿捏他,让皇上顺着他的话往下。
见朱璟言没接着往下说,皇上叹了口气问:“那位夫人只跟你聊了这些?”
朱璟言接着说:“儿臣看她挺面善的,就和她说起了母妃的事,她还安慰儿臣说,母妃估计是有什么苦衷。”
说到这皇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朱璟言怕是知道了黎婉仪的身份,刚刚朱璟言问他“为何加封德妃为‘德淑皇贵妃’”,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朱璟言明知德妃没死,会问这个问题,朱璟言怕是为淑贵妃的事来的。
皇上艰涩的说:“你母妃确实有苦衷。”
“母妃能有什么苦衷,能让他丢下我,也不见父皇?父皇可否为儿臣解惑?”朱璟言淡漠的说,他想知道皇上要到何时才会跟他坦言。
皇上也看到了朱璟言眼中落漠的神情,但还是没能直接道出真相。
“一个妇人之言,言儿何苦要去深究?”
皇上的回答已经表明了态度,都到这份上了,皇上还是不愿意告诉他真相吗?哪怕他已经猜到了,朱璟言对皇上是真的失望了。
朱璟言苦涩一笑,收起来时的期盼,冷冷开口:“其他事儿臣可以不追究,但杜院首学艺不精,没能救治母妃,让儿臣连母妃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儿臣肯请父皇治杜院首失职之罪。”
皇上也没想到朱璟言为了让他说出真相,做了那么多准备。略做思忖后问:“你去找杜院首了?他都说了什么?”
皇上的脸也冷了下来,既然他都知道了,还来逼问他做什么?
朱璟言无视了皇上的冷脸,说:“杜院首直言自己学艺不精,让儿臣治他的罪,父皇说儿臣该不该治他的罪?”
皇上可算是明白了,朱璟言这是拿杜院首来逼他做决定,杜院首只是按他的吩咐办事,朱璟言都找上门了,愣是没透露半个字,此等忠臣,皇上如果真治他的罪,那可就寒了那些忠于他的大臣的心。
皇上冷笑道:“你长大了,都把这些权术玩到朕这里来了。”
对皇上又冷了几分的脸,朱璟言毫无畏惧,直逼着皇上问:“父皇还是不肯为儿臣解惑吗?”
对上执着的朱璟言,皇上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无力的问:“你想知道些什么?”
朱璟言淡淡吐出两字“全部。”
皇上真的被朱璟言给气笑了。“你还真敢开口啊。”
朱璟言没有回他,只是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答案。
皇上缓缓开口,“你母妃薨了。”
话一出口,皇上感觉自己都轻松了。
多年的欺骗让皇上面对朱璟言时总感觉愧疚,现在说出来,愧疚仍在,但也舒坦了。
朱璟言并不意外,接着问:“何时?”
“刚生下你之后。”
这回,皇上真的是有问必答。
对于淑贵妃的死,朱璟言并没感觉,但知道她是因为生他而死,而他到现在才知道,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朱璟言咽下心中的苦涩问:“既然如此,你们为何隐瞒多年?”
“我……”皇上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话到喉咙却久久不能出口。
朱璟言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帮他说出了未出口的话:“父皇是怕自己护不住我吗?”没等皇上回答,朱璟言又控诉道:“那父皇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没隐瞒真相,或许我不会遇到这么多灾难,或许我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有时真相真的让人难以接受,但朱璟言知道了,也接受了,控诉完,也算发泄了,他又恢复了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