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颈间的冰槐花纹烫得像是要灼穿咽喉,联军剑气撞在结界上的轰鸣声里,陆锦年突然用染着龙血砂的手指戳我腰窝:\"师姐,你的元婴宴红绸怕是得挂到镇魔渊去。\"
晨露壶喷出的冰火在天穹烧出扭曲的婚契纹路,我反手将沾着丹火的发带甩向第七棵槐树:\"这时候还惦记聘礼单子?
不如想想怎么用掌门命牌泡茶——风影!\"
燃着罪证之火的车辕应声砸进云层,正在崩塌的镇魔渊阵眼投影在灰烬里。
紫嫣的冰刃突然调转方向,将联军剑气折射成漫天星斗。
我趁机咬破指尖,把混着元婴灵力的血珠弹进晨露壶。
壶嘴喷出的不再是丹火,而是三百六十五枚刻着各派徽记的玉牌。
陆锦年发尾扫过我锁骨时轻笑出声:\"师姐这是要把婚宴办成鸿门宴啊?\"
\"是自助宴。\"我捏碎两枚玉牌,看着其中流淌出的灵脉秘境图,\"三天内拜访完十二峰七十六洞,用他们的秘库钥匙换投名状——紫嫣,你负责给每个拒客的掌门送半截婚契残纹。\"
***
青冥峰顶的晨雾沾着拒霜花的毒,我第五次被守门弟子用\"掌门闭关\"搪塞时,袖中的冰槐枝突然疯长成伞盖。
那个捧着茶盏的玄衣修士在结界后冷笑:\"顾姑娘请回吧,我们赤霄宗从不与......\"
\"与身负七派秘库地图的人谈生意?\"我故意让晨露壶漏出半缕龙血砂的气息,看着他手中茶盏突然蒸腾起水雾,\"或者换个说法——贵宗藏在苍梧山南麓的二十七处暗桩,够烧几壶碧螺春?\"
山门在身后重重合拢,我摩挲着腕间新添的灼痕苦笑。
这些天被泼过的冷茶都能填满镇魔渊,最离谱的是寒鸦洞那位女长老,听说我要借阅他们的护山大阵图谱,直接启动了三十六道困龙阵。
\"要不咱们改行卖婚书?\"陆锦年不知从哪棵树上倒挂下来,发梢的龙血砂滴在我手背,\"方才路过程掌门府邸,他们家护院说姑娘要是肯交出冰槐木心,聘礼单子能添三艘云舟。\"
我拍开他快要蹭到我鼻尖的脸:\"那你不如把自己塞进礼箱当添头......等等!\"晨露壶突然剧烈震颤,壶嘴指向西南方某处山坳——那里本该是空置的灵田,此刻却浮动着至少筑基后期的灵力波动。
风影燃着黑焰的身影从云层俯冲而下:\"主子,赤霄宗暗卫跟踪我们七里了,要烧吗?\"
\"烧半截袖角。\"我摘下鬓边将谢的冰槐花弹向空中,\"记得留块绣着他们宗徽的布料,正巧缺块擦剑的软绸。\"
第七日黄昏,当我被九嶷山拒之门外时,紫嫣的玉步摇突然迸发出刺骨寒意。
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守山人刚说出\"请回\",整座山门的霜花都凝成利刃指向他咽喉。
\"顾星澜。\"沙哑的女声从山道传来,穿着烟紫色道袍的少女踏着阵法光纹走近,发间别着七枚星轨银簪,\"家父说若你能解开璇玑棋局,紫霄阁三百弟子任君差遣。\"
我盯着她掌心的星辰残局,晨露壶突然发出欢快的嗡鸣。
陆锦年用龙血砂在空中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兔子:\"师姐,这棋局看着像你上次烤焦的桂花糕。\"
\"这是二十八星宿锁。\"我按住快要飞出袖口的冰槐枝,突然将晨露壶倒扣在棋局上,\"但谁说解锁必须用灵力?\"壶嘴喷出的不是丹火,而是各派掌门这些天摔在我面前的十七杯冷茶。
少女怔怔看着茶水在星轨间蒸腾成云,突然轻笑出声:\"怪不得父亲说顾姑娘能把拒霜花泡成烈酒——紫霄阁愿添三座护山大阵作嫁妆,不知够不够换云巅元婴宴的请柬?\"
我腕间的冰槐花纹骤然绽放,三百枚星辰棋子自动飞入晨露壶。
风影驾着车辕撞碎九嶷山幻阵时,我看见七十二峰亮起从未示人的护宗剑阵——那流转的符文,竟与陆锦年塞给我的婚契残纹完美契合。
暮色中传来玉牌碎裂的脆响,我知道至少有六个门派的探子正在暗处焚烧传讯符。
陆锦年把玩着新得的星轨银簪,突然将它斜插进我发间:\"师姐,你猜明天会有多少人带着'贺礼'求见?\"
晨露壶在袖中微微发烫,壶身新浮现的纹路隐约勾勒出七大门派徽记。
我望向开始飘雪的天际线,一片冰槐花瓣悄然落在壶嘴,恰好盖住正在龟裂的镇魔渊投影。
晨雾还未散尽,第七棵冰槐树的枝桠已经挂满各色拜帖。
我捏着烫金请柬一角,看霜花在\"贺\"字上凝成细小的冰棱——三天前还对我们避之不及的十二洞长老,此刻竟像约好了似的挤在山门外。
\"主子,青阳门送来三车玉髓。\"风影的黑焰在袖口跃动,将最后一块绣着赤霄宗徽记的布料烧成灰烬,\"不过他们掌门托我转达,说是想用这个换回被龙血砂染坏的护宗大阵。\"
陆锦年正蹲在槐树枝头数礼单,闻言突然笑出声:\"师姐,他说的该不会是上个月被我当烟花放的阵盘吧?\"发尾垂落的龙血砂滴在青石板上,将\"贺\"字洇成狰狞的血色。
我望着晨露壶新浮现的第七道秘纹,壶嘴突然喷出半卷残破的舆图。
正要细看,山门处突然传来紫嫣的冰刃破空声。
三枚刻着玄阴宗印记的玉简被冰霜裹挟着钉入树干,展开的瞬间竟幻化出三十六洞掌门的虚影。
\"顾道友。\"虚影们齐齐拱手,声音在结界中荡出涟漪,\"三日后天机阁拍卖会,压轴的千年冰髓...\"
话音未落,陆锦年突然甩出三道婚契残纹。
染着龙血砂的朱砂笔迹在空中炸开,硬生生将虚影们逼退三步:\"诸位要谈生意就亲自来,用分神传话算怎么回事?\"
我瞥见晨露壶底浮动的暗红血丝,突然明白这些老狐狸在忌惮什么。
正要开口,紫嫣的玉步摇突然发出刺目寒光——西南方云层里,七道黑影正以诡异的角度折跃而来。
\"风影!\"我反手将晨露壶抛向空中,\"东南巽位,烧三寸!\"
黑焰应声暴涨,却在那七人周身三丈外诡异地消散。
领头刺客袖口的银纹刺得我瞳孔骤缩——那是邪君麾下影卫独有的噬灵蛊纹。
他们手中弯刃划过的轨迹,竟与晨露壶昨日喷出的秘境图分毫不差。
\"师姐当心!\"陆锦年旋身将我护在身后,发间星轨银簪迸出二十八道星芒,\"这些杂碎会复刻我们的招式!\"
刺客首领的弯刃已到面门,刀刃倒影里突然映出我颈间冰槐花纹。
电光火石间,晨露壶突然发出欢快的嗡鸣——壶嘴喷出的不再是丹火,而是三日前各派使者泼在我面前的冷茶。
\"紫嫣!\"我拽断腕间红绳,任混着元婴精血的玉珠坠入茶汤,\"冻住他们脚踝三寸!\"
冰刃裹挟着沸腾的茶雾席卷而过,刺客们鬼魅般的身法突然踉跄。
风影的黑焰趁机缠上他们发梢,烧出三十六洞的独门印记。
陆锦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龙血砂在空中勾出歪歪扭扭的囚笼:\"师姐你看,寒鸦洞的困龙阵要这么画才好看。\"
刺客首领的青铜面具应声碎裂,露出张布满噬灵蛊虫的脸。
我盯着他右耳缺失的耳垂,突然想起晨露壶今早喷出的残破舆图——那上面被朱砂圈出的位置,分明是各派暗桩交接情报的茶楼。
\"留活口!\"我甩出冰槐枝缠住他手腕,\"我要用他泡壶新茶...\"
话音未落,刺客周身突然腾起青紫毒雾。
风影的黑焰刚要追击,那七具尸体竟化作数百只噬灵蛊虫,朝着七十二峰方向四散逃窜。
陆锦年突然将星轨银簪掷向天际,二十八星宿的光辉硬生生截断蛊虫去路。
我趁机咬破指尖,混着元婴灵力的血珠在空中炸开成冰槐花瓣。
逃得最远的蛊虫突然调头,发疯似的撞向紫嫣凝出的冰镜。
\"主子快看!\"风影的黑焰裹住一只挣扎的蛊虫,\"它们翅膜上有神机营的暗记!\"
我摩挲着晨露壶新生的第七道秘纹,看壶身倒影里逐渐浮现出正邪两派首领的身影。
邪君化神期的威压透过壶嘴渗出,却在触及我元婴灵力时骤然消散。
壶底隐约传来神君的冷哼,震得山门外贺礼车辕齐齐崩断三寸。
\"师姐...\"陆锦年突然凑近我耳畔,龙血砂的气息混着星轨银簪的凉意,\"你说咱们的元婴宴,要不要给两位大人单独留一桌?\"
我望着壶中渐盛的灵光,指尖拂过昨夜新得的秘境残图。
那些被各派藏了数百年的洞天福地,此刻正在晨露壶里闪烁如星子——只是不知当它们尽数点亮时,镇魔渊的投影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