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吃，娘你的手艺太好了，我还要吃油炸小黄鱼。”
薛青黛抓着酥肉条，围着锅边吃着现炸的，空中都是肉香花椒香味，酥脆声音在嘴边回响，水嫩的手指有些油渍。
“好好。”杨晓敏笑着对着自家闺女说，仔细看她笑面如花的脸蛋，怎么也看不够。
就这样天天快快乐乐就很好。
杨晓敏笑完出门表情就变的凶神恶煞的，她眼神瞪向靠着别人家墙头抽烟的三小子。
“臭小子，你把小宝带回来，你妹夫知道吗？”
薛永康掐灭烟，小跑两步把烟味散掉。
呀，忘了。
这没法说，一家几口人在村里联合围着打他，不好跑。
再说，他现在也是有点身份的人了。
他桃花眼真诚的说:“小妹，跟我撒娇说想妈了，我……我拒绝不了。妹夫那里情况我为了专心照顾小妹真不清楚。”
“妹夫刚到新军区，那里面人才济济，很忙。他估计也没空过来，才让我带小妹回家，怕她无聊嘛。”
“小妹那个爱热闹的性子，呆不住很正常。”
每一句紧扣主题，小妹。
薛永康想着如果读大学，他写论文的题目是他家小妹，三万字都能写出来。
由于薛永康分析头头是道，杨晓敏一瞬间的迟疑，都因为站在女儿视角一一排除。
“三儿，你说的话最好是真的。”
薛永康松了口气，他娘一般说臭小子准没好事，三儿倒是安全的。
不过，家里人收拾人还带预告的，挺好的。
他换了一身衣服，才坐到薛青黛旁边。
“别臭到小宝，在外面久了，烟也戒不了。”
少有对于三儿子的关心都在骂声里。
至于当事人薛青黛的审问，杨晓敏不会有的。
她的母爱可以忽略一切，虽然老话惯子如杀子。
可他们薛家其他人都很努力。
让她闺女一个歇着咋啦。
作为师范优秀毕业生的杨晓敏，对于女儿考试刚及格的卷子也要张贴在家里墙上反复夸一夸。
她慈爱目光望着在院子里吃她做酥肉的小闺女。
满脑子只记得一句话，小宝想她了。
她偷偷抹了眼泪，她小闺女嫁人，谁舍得。
闺女点头答应嫁给谢家小子，全家都以她为准。
虽说谢家小子能给闺女好日子，可嫁人以后任何女人都是身不由己。
薛青黛吃了鸡蛋羹要去补回笼觉。
从家属院坐火车赶到家，也就四个小时，大哥早早被通知接她，一路上顺风顺水。
就怕谢衍找上门来，他那个冷性子，还性格内敛，不动声色。
有时候笑都不一定是好的。
她刚躺进被子里，大红色的被子暖烘烘的。
薛青黛摸着软白的肚皮，杏眸有些水意，谢衍疯起来她怎么哭都不停。
还说顾念她娇弱身体之前不敢多碰，都是假的。
“小宝，你爹跑过来说谢衍打电话过来了。”
村里就那么大，有电话的地方只在干部的办公室。
薛父跑过来给媳妇说了两句，看了两眼睡觉正香的小闺女。
拉着媳妇杨晓敏的手臂，轻声说:“闺女正睡觉那，回头再给谢衍回电话。”
薛永康偷偷在一旁观察着，他老爹似乎不知道妹妹一声不吭跑回家，谢衍真稳。
放其他身上男人真不行，女人自己赌气回娘家会被骂的。
谢衍接到岳父的第二通回复电话，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知道媳妇回家了。
他很想听媳妇的声音了，无论好的坏的，骂他的怪他的。
甚至想他的……
他们从来没有分开那么久。
两个大男人终归不好多说。
“女婿，我闺女醒来我叫她回你电话。”薛父虽然这么说了，但他闺女很能睡觉，让谢衍等着吧。
谢衍心底一沉，在电话那侧轻声回道:“好的，爸。”
薛父满意的挂断电话。
谢衍回到空荡荡的家。
心底缺失一大块。
原来没有她的地方，家都不像家，只是一个能住人的地方。
距离他批准的假期还有四天，他转动修长手指，又幽幽松开。
被子上还有她微微的甜香。
度日如年。
薛青黛傍晚醒来，家里人都忙完回家了。
薛青黛坐在电话面前，周边还围着没吃饭的家人，爹、娘、大哥、三哥。
这是薛父的办公室，三十平房间，黑色陈旧老干部风格，地上放着大红色热水壶，桌子上一台刚装没多久崭新的黑色座机电话。
还有最新的报纸，上面关于农民致富的新闻被重点圈画，还做了不少批注。
红色文件纸，两只圆珠笔，一个钢笔。
桌子角贴了一张全家福，被胶布完全包裹住。
电话那头声音“嘟嘟”正在转线，薛青黛百无聊赖看着老爹的掉漆办公桌，还有她小时候玩耍刻画的留印。
薛永康揽着大哥薛世佑的肩头培养感情，薛世佑一脸嫌弃，眉头紧锁还在想着地里的庄稼。
没过多久电话通了。
“黛黛……”低沉的男音在有限的空间蔓延，谢衍那边轻笑一声，“你不会生我气才走的吧，那天都是我的错……”
薛青黛捂住话筒，哎呀谢衍别说乱说话。
“谢衍~”
她惊慌的眼睛看向周围，一看就是干坏事害怕被发现很无助又可怜的表情。
薛家人面面相觑太懂了。
“我的饭还没做完，我去做饭。”杨晓敏拿着锅铲走了。
薛父薛承义跟上，“我去帮你们娘。”
老大薛世佑，“我去热白面馒头，地瓜窝窝头。”
老三紧跟队伍，“我去帮大哥。”
一阵急急忙忙嗦嗦凌乱步伐声，陈旧的办公室没有关紧门，围着四个脑袋。
四周很静，好像没有人了……
薛青黛软着声音问：“衍哥，吃晚饭了吗？”
“吃了，冰箱快空了。”
等她回来，一起去赶紧买菜，然后补货。
薛青黛又想起什么，“我才没有生气，我性格那么好。我就是想家了嘛。”
又传来些谢衍的笑声。
“笑什么笑，记得给演演喂两口剩饭。你要是很忙，我和食堂的第三个窗口李阿姨很熟，把狗交给她。”
“嗯。”
“芳芳姐来找我，你就说我回家了，我书桌上还有我给她的信。”
“嗯。”
那他的安排那……
谢衍坐在黑暗的接待室，晦暗的凤眸轻闭，拿着手中照片，电话不舍得挂掉。
他听着电话里她的呼吸声，压低声音终于说出心里话:
“乖乖的不要再乱跑了，等我回去接你。”
薛青黛撇撇嘴，“你最近那么忙，应该请不了假，三哥会把我送回家的。”
至于多久回去，薛青黛没说。
该说的都说了，她利落挂断电话。
破旧木门被冷风吹开，她转身看见了四双惊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