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压着纪茗昭回到了藏书楼一楼,将她按在座位上,顺手将她面前的书本摊开:“学。”
纪茗昭看着宛如天书一般的文字,一个头两个大:“我……”
“学。”
纪茗昭看了看书,又看了看清溪,十分不想学,甚至想转移话题:“听说秀才和吕三娘被抓了?”
清溪低头看向纪茗昭,嘴角抖了抖,本不想回答,只是此时到底也和纪茗昭有几分关系……
“是被抓了。”
“怎么处罚的?”纪茗昭接着问道,“你坐下说。”
纪茗昭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大有让清溪长谈的架势。
清溪看了眼椅子,又看了看纪茗昭,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坐了下来。
“几日前师祖和师叔们带着几位师兄师姐把这二位带了回来,将他们两个关在地牢内,后来经过宗门内部商讨,决定以牙还牙,用阴朱砂和灵脉中的灵气灌注进牢房内。”
纪茗昭听见这一句,顿时想到当时自己在石冲镇时,就是差点没死在阴朱砂手上。
修士吸收天地灵气,自然也同样无法在高浓度的阴朱砂内存活。
同理,吕三娘身为鬼修,也同样无法在高浓度的灵气中呆上太久。
至于为何会设定此等刑罚,就是为了让这对鸳鸯看着对方死去。
清溪接着道:“据看守的师兄说,秀才和吕三娘为了对方能够活下去,将对方牢房中的灵气和阴气吸收殆尽,最终爆体而亡。”
“……”
这样的结果是纪茗昭没能想到的,本以为会对这二者施以极刑,以平五火村百姓之怒火,却没想到,竟然是用这样的方式让这对鸳鸯魂飞魄散。
一时之间,竟还有些唏嘘。
这对鸳鸯若是生在外面而非不净地,或许还能有一个好的结局,但话又说回来,若是这二位出生在不净地外,以吕三娘的天赋,定是会被大宗门所收,只怕到时这二人连几面的机会也没有。
这二者之间的悲剧可以说是必然,从不净地出来便注定如此。
情比金坚,却也只是他们之间,情比金坚。
“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缘法,他们走到这一步,自然被天道所不容。”清溪总结道。
纪茗昭点点头,清溪说得这一句她是十分认同,她为何来此便是如此。
“你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现在好好读书知道了吗?”清溪说完,便起身准备要走。
“等等!”
“怎么了?”清溪回过头看向纪茗昭,心中虽有几分疑心纪茗昭是想拖延时间,但还是站住了脚步。
“你几时出发去战场?”
纪茗昭算了算日子,清溪要走应当也就在这几天了。
“七日后。”清溪答道。
纪茗昭点点头,她现在入了伏魔宗的编,自然也不能像原来一般说走就走,凡事还要向清源报告一声,原想着或许自己还能修出几分成绩来,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出行都多有不便,多少是有些得不偿失。
“怎么了?”清溪问道。
纪茗昭张了张嘴,想同清溪说上一声她想同去,但想来清溪也不会答应,便只是道:“……没什么、”
“你不能同去,你现在是关键时期,应当好好修炼。”清溪从纪茗昭的话中品出了纪茗昭的意思,连忙阻止道,“修炼要紧。”
纪茗昭苦笑一声,修炼要紧,但徐广白更要紧,最重要的是,一旦她不在身边,用脚后跟想都知道徐广白一定是不可控的,倒时清溪根本控制不了徐广白。
“你也不用不放心徐师弟,我自然会保护好他,”清溪以为纪茗昭是放心不下徐广白,便安慰道,“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修炼。”
纪茗昭看着清溪,愁得牙龈都开始肿痛:“……徐广白……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这句,清溪倒是信。
先前在花灯节,只要清溪一个错眼,徐广白便会飞快从她的视线中消失,根本无处可寻,更别说是控制,能不能见到影子都是问题。
这次出行是在战场,此事非同小可,也不可儿戏,到时若是徐广白不受控制……
清溪想了想,突然觉得糟心起来。
“你平日里……都是怎么和他相处的?”清溪说得还算委婉,实际想问的是如何才能有效控制徐广白。
纪茗昭皱眉想了想,最终十分遗憾地跟清溪摇摇头:“除非他自己愿意,不然……”
没有强硬手段谁也别想控制他。
清溪看向纪茗昭,很想从纪茗昭的双眼之中看出一丝玩笑意味来,但纪茗昭的神情实在认真,认真得清溪额角青筋都开始控制不住地一抽一抽的疼。
“……似乎只有你能制住他。”清溪总结道。
先前去广源秘境便是如此,在听说纪茗昭不与他们同行时,徐广白当即表示说什么也不愿参加,如此难得的机会说推就推,若不是纪茗昭前去制住徐广白,怕是这猴孩子当真就不去了。
“……还有七日,到时再说吧。”纪茗昭说了一句也不知是安慰谁的安慰。
她自己去不得,清溪也制不住徐广白,说起来这都是问题。
“兴许到时徐广白就听话了。”
纪茗昭也不知是在安慰谁,她自己没办法单独面对清源,徐广白不能一个鬼出门,说起来都是问题,但归根结底,便是纪茗昭这师拜错了。
但现在后悔显然是没用的,清源奉行的是严师出高徒,不能让纪茗昭一个小傻子毁了他百年教师的好名声,就算是脱一层皮,也要让纪茗昭体内的灵气能正常运转了。
“对……兴许……就听话了……”
清溪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一番,随后又有些不放心道:“要不你同先前一般,再与他说上一声。”
纪茗昭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上次徐广白能听话完全是因为她纪某人同去,后来被迫分开也实属迫不得已,若是能选,徐广白定是不会让纪茗昭离开分毫。
这猴孩子有多没有安全感只有纪茗昭知道,那顽劣之下深藏的恐惧也只有相处得久了才能感觉得到,只要纪茗昭能,她便要一直陪在徐广白身边,至少在他那发自内心的恐惧消除之前,纪茗昭都不会轻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