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从寸间囊中拿出一张招魂符,贴在老人额头上,随即用灵力驱动招魂符。
男子紧张地抓住母亲的手,望向清溪的神情中有期待,有紧张。
半晌后,清溪皱着眉将招魂符从老人头上取下,又换成一张指引符。
“怎……怎么样?”男子紧紧盯着清溪,问道。
清溪缓缓摇了摇头:“不知所踪。”
男子跌坐在地,双手紧紧捂住面部嚎啕大哭,陶姜看不下去,便伸手想将男子拉起来,但男子好似瘫软的一摊烂泥,无论陶姜朝那个方向用力,都无法将他拉起。
陶姜也不敢使太大力气,试了几次后便只能作罢,有些为难地看向清溪:“师姐,这怎么办?”
清溪看着地上几乎哭昏过去的男子,心头升起一阵无力感,这五火村的情况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有什么东西锁住了这位母亲的魂。”
那男子最终还是哭昏了过去,陶姜将男子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后,问道:“师姐,是后山吗?”
清溪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不确定:“……不清楚。”
“总之还是要先去后山。”队伍中的至水说道。
清溪想想也是有道理,便打算也不等晚上了,即刻便启程前往后山。
此时门外的村民们尚还没有散去,皆是想看看男子家的老太太醒还是没醒,这群伏魔宗的修士究竟是何水平。
村长见清溪他们几个出来,马上拄着拐颤颤巍巍地迎了上去:“各位仙长仙姑,东子的娘醒来了吗?”
清溪低头看向村长:“她的魂被什么东西锁住了,我们尚还在调查。”
村长了然地点点头,那就是没醒,并且毫无进展,他毕竟是一村之长,能当上村长的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自然也不像其他村民一般,将不过如此和失望明晃晃地挂在脸上:“各位仙长仙姑,我们村给各位设了接风宴,各位先行赴宴,咱们晚些再找,不急在一时的。”
“不用了,修行之人辟谷,不劳各位费心。”清溪看着十分平和,在谢过村长的客套后,便带着人要向后山而去。
“哎,各位仙姑仙长,我们还给各位安排了住处,舟车劳顿,先行休息一番罢。”清溪等人在前面走,村长扯着脖子在后面喊道。
无论如何这些人都是能一剑削平山头的修士,招魂不成抽他们的魂尚且还是可以,怎么说也要伺候好了。
清溪脚步顿了顿,这村长的意图十分明显,一开始是想让他们速战速决,也是着急这些掉魂儿之人,所以并未提起酒宴和住宿。
此时见他们并未将东子娘的魂儿招回来,转而变成觉得他们水平不行,伺候几日伺候好了,就当自认倒霉伺候这群修士几日,再恭恭敬敬将他们送走便完事儿了。
清溪礼貌地谢过村长:“修行之人不贪图享乐,谢过村长好意了。”
村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清溪带着修士们朝后山的方向走去,脸上隐隐有些挂不住,世人都是以貌取人,清溪十七岁引气入体,容貌便也停留在十七岁,但在这十七岁的外表之下,是一个凡人无法理解的,活了两百多年的怪物。
若是我也能修道……
那该有多好啊。
纪茗昭一直跟在清溪几人身后,一路跟着清溪等人进了秀才家,又跟着他们进了东子家,直到现在试图跟着他们去后山。
现在摆在纪茗昭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一路跟着清溪一行人,直到他们解开五火村的秘密,二是单独行动,召唤自己的兔泥人大军。
跟着清溪等人便有第一时间知道最新消息这一好处,省去了自己艰难调查的繁琐,缺点是处于隐身状态他人无法察觉到她纪茗昭,她也只能独自在深山远远跟着。
而另一种,则是她单独行动,但此举危险系数较高,兔泥人有随时被修士发现的危险。
其实除此之外,还有另一条路,那便是纪茗昭离开五火村,换一个地点调查。
但此举非上策,尤其是当纪茗昭看见那人皮符时,便直觉此地一定有古怪,无论如何,她要给徐广白探一探前行的路,也不枉费他们相识一场……自己还拿了工资。
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纪茗昭决定,这三条路那一条都不走,老娘抄近路。
“仙姑仙长!”
清溪听见一道女声在身后叫自己,虽是已经被这些村民来来回回的折腾有些烦躁,却依然十分好脾气地回过头:“何事?”
来人正是用了使用了阳火符的纪茗昭。
纪茗昭呵呵一笑,月牙一般的弯眼带着一股子讨喜:“仙姑,我也是修士,只不过是散修上不了台面,带上我一同上山如何?”
清溪和周围的师弟师妹们对视了一眼,全都悄悄打量着纪茗昭。
但从打扮上来看,纪茗昭并没有什么可惊奇的,看着也只是一个普通姑娘,但这姑娘身后的包袱中背着一株草茎极粗的仙草,几人都没能认出这东西是翻岭草,在他们的印象中翻岭草的草茎最粗的也不过两指宽,而纪茗昭身后这株,草茎足有手臂粗细,实属罕见。
“我是昨日来的此处,我查出一些东西,几位要是有兴趣可随我去看看。”纪茗昭发出了邀请。
“师姐,咱去吗?”
纪茗昭出现得实在有些蹊跷,但这些村民不止找了伏魔宗一家也算合理,清溪思索一番后仍是没有表态。
“我灵力低微,本来就是想来骗点儿灵石修炼的,”纪茗昭脸上露出些羞怯,看起来当真像是来骗钱的散修,“但是我发现了点儿东西,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应付不了这儿东西,所以想跟你们卖个好,到时候能带带我。”
这一番话说得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确实哪里出了事儿,这些散修便不知是从哪儿闻着味儿就来了,清溪暂时算是放下对纪茗昭的戒心:“你身后这是什么?”
是翻岭草。
但她此时面对的是清溪,是余城惨案的苦主,翻岭草这三个字她是一个字也不敢往外蹦:“一株普通的仙草罢了。”
说这话时纪茗昭便觉身后有异,速度非常快地将背后的包袱换到胸前,一把按住即将要跟纪茗昭同归于尽的翻岭草,速度飞快地朝翻岭草的包袱里扔进两块灵石。
“大哥大哥我这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行行好行行好……”
清溪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纪茗昭的即兴表演,越看越觉得纪茗昭身后背着的就是翻岭草,但翻岭草这东西什么脾性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别说能把它背在身上,就算是靠近人家草也要以死明志,若是这草有嘴,当场便是要喊:呔!大胆淫贼,草我今日宁死不从,让你既得不到我的身·子,也得不到我的心!
如此亲人的草,还真没见过。
翻岭草的五根草叶在空中不断挥舞,就连看见修士也没见翻岭草如此激动,纪茗昭实在是按不住翻岭草:“三颗!三颗!小的错了,小的现在就给草爷道歉!”
翻岭草听见这一句,才算是渐渐平复下来。
纪茗昭连忙掏出灵石扔进布包,她本想随口几句将清溪等人搪塞过去,想着翻岭草怎么说也是自己草,应该不能马上就跟自己翻脸,没想到还是失算了:“……见笑了。”
清溪轻咳一声:“无事。”
纪茗昭带着这几人朝自己所在的客栈走去,出于礼貌,清溪等人并未跟上去,而是在楼下的大厅点上一壶茶等候纪茗昭。
“师姐,这人说的能是真的吗?”沈萍看着纪茗昭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后,转头看向清溪。
清溪抿唇想了想,她其实并未在纪茗昭身上感受到丝毫恶意:“不太清楚,但感觉这人没什么恶意。”
坐在一旁的沈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符:“没什么恶意,但是八成说了谎。”
“你是指她身后那株草?她身后那株草……到底是什么东西?”
“哎呀,你管它是什么东西,那是人家的,人家不想说你还能逼她说不成,”顾清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饮尽,“一直猜来猜去的。”
沈萍看了眼顾清越,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小声嘟囔了句:“就随口猜猜嘛。”
纪茗昭很快从楼上下来,用两根指头小心掐着一张符的边角,将那符拿得离恨不能离自己十丈远,她看见楼下清溪等人,连忙将符放在他们那桌的桌子上:“就是这个。”
“这是……”
沈萍想要伸手去拿,却被清溪一把按住:“这是人皮。”
沈萍顿时收回了手。
纪茗昭果真没有猜错,这果真就是人皮,她狠狠在衣裳上擦了擦自己的手,又朝店小二要了杯水,在出门用水冲了冲手后才觉得好些,回到了清溪一行人所在的那一桌。
“如何?这上面画的什么?”纪茗昭问道。
清溪看着桌面上的符,十分严肃地看向纪茗昭:“你从哪得来的?”
纪茗昭呵呵一笑,露出脸边两个小酒窝,看着是既天真又讨喜:“闯荡江湖嘛,我会点儿独家功夫,晚些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清溪听纪茗昭这么说,便也没再多问,而是又将话题转回桌子上那张符:“这符是招来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