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桐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被关在了一个漆黑地窖里许久，直到满身是血的顾长安找到自己，却又被那三个混混活生生打死在自己眼前。
“哥！”
顾桐猛地起身，在早晨的阳光里睁开双眼，呼吸急促。
窗外院墙上停有几只鸽子在咕咕叫，好像在提醒她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时，她闻到了一股清幽香气，一只手轻轻搭在自己脑袋上，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
“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那都是假的。”
顾桐错愕的扭头，脸上还带着心有余悸的表情，却是脱口而出：“姐姐，你好香啊。”
裴靖雯愣了一下，有点没搞懂这丫头的脑回路，但还是笑着说：“先起床吧，把你哥哥喊起来，我去给你们做早饭。”
咚咚！
敲门声刚落，顾长安的声音传来：“靖雯，我妹妹她怎么了？”
裴靖雯立刻回道：“她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已经没事了。”
顾桐终于反应过来她是在一个陌生人家的床上，旋即眼睛瞪得老大，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紧紧盯着裴靖雯失声道：“你，你是我嫂子？”
早饭是三碗炝锅面加荷包蛋。
顾长安把自己碗里的蛋夹给顾桐，叮嘱说：“昨晚我回了趟家，跟爹娘讲把你接到城里过个星期天，回去别说漏嘴，家里也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守着。”
“知道了知道了。”顾桐此刻的心思全在裴靖雯身上，眼里都已经看的快犯花痴了。
顾长安忍不住拿筷子敲了下她的头：“吃你的面，一会儿都坨了个屁的。”
“不是，”顾桐揉揉脑袋，满脸不解：“嫂子，你这么好看，是咋能看上我哥的？”
“就，就这样看上的啊。”裴靖雯赧颜低头，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
“我懂我懂，”顾桐嘿嘿一笑：“书上说过，这叫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
“哎呦！”顾桐抱头吃痛，望了眼收回手的顾长安，“干嘛打我？”
“吃饭！”顾长安声音一沉，顾桐立刻端起碗来埋头炫饭。
裴靖雯忍俊不禁，却被顾桐余光捕捉到，嘿嘿一笑：
“书上还说过，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
“嫂子，我要是男的，肯定要追你，你也太好看了吧！”
然后她就又挨了一记爆栗。
裴靖雯找了一套旧衣服给顾桐换上，尺寸有些大，但顾桐喜欢的不得了。
然后顾长安就带着她们俩，直接来了电视台的影棚里。
刘思源和安建国已经在着手新布景的搭建，这次背景是一个学校门口。
裴靖雯去换了旗袍出来，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又引得顾桐一阵流口水。
但还没沉醉多久，顾长安就扔了一套校服给她，“去换上，待会儿配合一下。”
顾桐疑惑，但还是换上了校服，然后她就被拉到摄影机前，面对着校门口。
顾长安坐在监视器前，举起手：“靖雯准备进场，各部门都准备，开始！”
话音落下，安建国开机拍摄，裴靖雯款款走进镜头中。
她站在顾桐面前，双手捧起一根五色笔，镜头立刻推进给了个小特写。
裴靖雯保持着微笑，身子微弓，递给到顾桐手中：“这是妈专门从大师那里请来的五色笔，用它考试，准能考个状元回来。”
此话一出，顾桐恰到好处的面露惊讶，这是搞哪样？
这时，刘思源在镜头外举起台词板，示意顾桐照着读。
顾桐扫了一眼，虽不理解但还是配合地念出来：“谢谢……妈咪？”
“咔！”
顾长安举手叫停：“你不要喊疑问声，要喊肯定声，再来一条。”
场景再重现，顾桐接过五色笔，仰头望着那本该是嫂子身份的美人脸，十分违心地开口回应：“谢谢妈咪！”
“好，过！”
顾长安挥挥手，“快换场景，老刘你去让那个大师做好准备。”
校门口的布景被很快揭下，转而挂上了孔老夫子的画像，周围也被布置成了个祠堂的样子。
一个留着大髯白须的老头，被刘思源引导坐在了祠堂正中的太公椅上。
这是安超英托人从外面寻来的老演员，据说之前是专门唱豫剧的。
后来觉得唱戏不挣钱，奈何年龄又大，就发挥特长干起了龙套。
顾长安让安建国调整了下镜头角度，紧接着宣布开拍。
老头立刻进入状态，满脸浩然正气的说：
“我祖上是孔子的亲传弟子……今天我要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原价998的开光五色笔，现在只要购买一件东来牌旗袍，就能获赠一根由我亲自开光的五色笔……是的，开光是一件很耗费心神的事情……仅限前一万名抢购者有资格获得……”
‘东来’是顾长安为旗袍起的品牌名，寓意紫气东来。
至于限定名额抢购，自然是智者见智的营销手段了。
等这条顺利通过，老头屁颠颠地跑来问道：“导演，咋样？”
顾长安给予肯定道：“演技天成，处处透着老戏骨的从容。”
老头笑呵呵地搓搓手：“安台长说一天能给五十，这工钱啥时候结？”
“这不才开始嘛，别急，你等广告都拍完的。”
顾长安耐心地说：“到时候你还要配合我们出去扫街宣传，等都完事，钱我一块结给你。”
“扫街宣传我肯定配合，但广告我就这一条，我这食宿，还有等的时间成本……”
“食宿我全包，空等的时间也算工钱，但你得随叫随到。”
“导演请放心，俺保证随叫随到！”
影棚角落里，顾桐吃惊的看着这一幕，感情自己刚才是拍广告来着。
“嫂子，咱们拍的广告，真的会上电视吗？”
“当然会上电视，要不你哥费劲拍这个干嘛。”
“可我怎么感觉，我哥有点骗子的意思……”
话音未落，裴靖雯就打断她，“既然你很爱看书，应该知道那句‘君子可欺以欺方，难罔以非其道’吧？我们是在做正向引导，必要的修饰语言，都是围绕产品文化产生的。”
顾桐若懂非懂地点头：“按书上说法，这应该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裴靖雯微笑道：“可以这么理解。”
‘大师’又被拍了几条不同台词的镜头内容，时间已经来到下午。
安建国手臂酸麻得厉害，捧着盒饭忍不住问道：“顾哥今天咋这么赶进度？大后天的内容都拍完了。”
刘思源望了眼对面的‘一家三口’，摇摇头：“谁知道，估计后面还有别的事要忙吧。”
刚吃完午饭，正准备继续开拍时，影棚的门突然被两个公安推开。
“谁是顾长安？”
“我是，”顾长安闻言举手，“请问有什么事？”
一个浓眉大眼，国字脸的公安上前伸出手，顾长安与之握手，只听他问道：“认识李友仁吗？”
“认识，他以前是我的上级领导，怎么了？”
“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