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老二蒙西勒住马缰,脸上写满了疑惑,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大哥,”他下意识地扭头询问,“那是什么玩意儿?看着有点像我们冬天用的……”
“呵……”蒙东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眼前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在他眼中扭曲变形。
加上腹中因为饥饿和寒冷而产生的幻觉,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牙齿,含糊不清地嘟囔:
“看……看着像吃的……对,是吃的!是拓跋王庭的火锅炉子!里面肯定炖着热肉汤!”
火锅炉子?!吃的?!
蒙西和蒙北对视一眼,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在当时的情境下,加上对大哥长久以来的信任,以及对食物和温暖的极度渴望,他们竟没有过多怀疑!
难道王庭的人以为我们不敢来,还在悠闲地准备吃食?
“太好了!兄弟们,前面有吃的!”蒙西精神一振,大声呼喊。
“冲过去!抢了他们的吃的!”蒙北也跟着吼道。
“抢吃的——!!!”
残存的一万五千骑兵,如同见了腥的野狼,嚎叫着冲向那些“火锅炉子”!
然而,下一刻——
就在他们冲到距离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只有几步之遥时!
前方!
雪幕被猛地破开!
一队队装备精良、队列整齐的士兵,手持着明晃晃的兵器,出现在他们面前!
寒风中,一面绣着黑狼图腾的“拓跋”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两拨人马,就这么在风雪中猝然相遇!
距离近得几乎能看清对方脸上的错愕!
大眼瞪小眼!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老二蒙西,彻底傻了!
埋伏?!他们早有准备?!这不是偷袭?!
小弟蒙北,也彻底懵了!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等着我们?!
看着那风雪中飘扬的拓跋旗,再看看眼前这支明显训练有素、严阵以待的军队,所有幸存的蒙三部族人都傻眼了!
他们最后的侥幸,被彻底击碎!
只有老大蒙东,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根本没看清眼前的状况,只是本能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嘴里疯狂地咆哮着:
“拓跋宏!!狗贼!!给老子纳命来——!!!”
他就要策马莽上去!
“大哥!!”
“大哥!!”
蒙西和蒙北同时惊叫出声,一把拉住了蒙东的马缰!
他们傻了!
拓跋宏?!
眼前领队的,根本不是拓跋宏!
那是一个起来年纪轻轻的大雍人!
虽然身处风雪弥漫的战场,却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
一身黑色甲胄,更衬得他面容冷峻,眼神冰冷如刀,仿佛能穿透风雪,直刺人心!
这应该就是传言中那个来到草原的大雍九皇子——萧景珩!
根本不是拓跋宏!
可他们的大哥,还在疯了一样地嚷嚷着要砍死拓跋宏!
“大哥!你醒醒!那不是拓跋宏!”蒙西焦急地大喊。
“你看清楚啊大哥!”蒙北也急了。
直到这时,两人才终于有机会仔细看向蒙东。
这一看,两人顿时亡魂皆冒!
只见蒙东双目赤红如血,瞳孔涣散,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诡异的白沫!
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明显已经神志不清,全凭着一股杀戮的本能和最后的意志,才勉强支撑着没有从马背上摔下去!
风雪中,萧景珩立于阵前,目光锐利,早已将蒙东那癫狂失态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似笑非笑。
“远道而来,辛苦了。”
声音清冷,如同碎冰撞击,轻易穿透了呜咽的风雪。
“只是,你们的大哥,似乎状态不太好。”
他语调平稳,却字字诛心。
“胡说八道!”蒙西双眼瞬间赤红,厉声怒吼。
“我大哥乃草原雄鹰,身经百战,岂会……”
他的话音未落,便被萧景珩淡漠地打断。
“哦?”萧景珩微微挑眉,眼神中带着一丝悲悯,又像是在看一个无知的孩童。
“看看他的嘴角,再看看他的眼神。这可不像身经百战的模样。”
蒙西和蒙北下意识地再次看向蒙东。
大哥双目涣散,瞳孔中只剩下疯狂的血红,嘴角那诡异的白沫,在风雪中似乎更加明显了!
“看样子,”萧景珩语气平淡地补充,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是中了点毒,不深,死不了那么快,但足以扰乱心智,让他活在自己的幻象里。”
毒?!
这两个字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蒙西和蒙北的心上!
“你……你血口喷人!”蒙西的声音都在发颤,却依旧强撑着反驳。
“这根本就是谬论!”
萧景珩轻轻笑了笑,笑容冰冷,不达眼底。
他当然知道蒙西为何如此激动。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
蒙东是蒙三部的精神支柱,是草原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血斧’。
只要击溃了他,剩下的残兵败将,便如同一盘散沙,不堪一击。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疑不定、面带恐惧的脸庞,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草原上的‘天国花蛇’,诸位应该不陌生吧?”
天国花蛇!
听到这个名字,不少蒙三部骑兵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那是北朔草原上最毒辣的几种毒蛇之一,毒性猛烈,触之即死!
“此蛇剧毒无比,若是被直接咬中,神仙难救。”萧景珩的声音带着一种解惑般的从容。
“但若只是少量毒素侵入,譬如……通过细微的伤口沾染上,便能苟延残喘些时日。”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蒙东嘴角那明显的白沫上,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最终嘛……毒素会缓慢侵蚀五脏六腑,扰乱神智,令人陷入癫狂,最后……口吐白沫,力竭而亡。”
他好整以暇地反问,眼神锐利如刀:“诸位一路仓皇逃窜而来,可曾听闻那惊天动地的炸雷之声?可曾见到不少英勇的族人,在爆炸过后,并非立刻毙命,而是挣扎倒地,口角溢出白沫?”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蒙西和蒙北最后的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