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父亲卫所里的将士?
不对,他刚好像叫谁大哥来着?
沈浪这样想着,下意识望向满脸喜色的青衫少年。
难道是他?
“虎子,好久不见!”
陆清河只觉眼眶发热,望着比自己高出近两头的少年。
陆虎将染血的锤子往地上一扔,尴尬的抓了抓后脑,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大哥,还有小殊,我没来晚吧?”
熊熊烈焰在翠云寨上燃烧,山风裹挟着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将空气中那股焦糊与硝烟味卷进鼻腔。
“你要晚来一会儿,怕是就见到不到我们了。”陆殊满脸激动,眼眶泛红。
陆清河则稳重很多,一拳打在结拜兄弟结实的胸膛:“虎子,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陆虎整理了思路这才解释道:“回村的时候你们已经出发两日了,我就一路追到府城,可都没找到你们。后来还是向跑镖的朋友打听,才知道前几日有商队遇到劫匪不少人被劫上山,算了下时间便猜到可能有你们,于是又折返上了山……”
听到陆虎为自己来回奔波,陆清河半晌只说出三个字:“好兄弟!”
劫后余生,三人重逢的喜悦溢于言表。
“喂,我有话和你说!”没等三人叙旧几句,沈浪便快步上前,将陆清河单独拉到一旁。
“她.....谁啊?”
见到自家大哥被女人拉走,陆虎疑惑看向陆殊。
此时,山寨一片混乱,残余山匪们与官兵战在一处,叫骂与哀嚎声交织在一起。
残垣断壁间,偶尔有火光摇曳,沈浪与陆清河在僻静处停下脚步。
“这次多亏了你。”沈浪披肩散发,将原本白净的面皮衬托的更加俊俏。
原本伪装用的公鸭嗓也变成正常的女声,说不上动听但给人一种很干练的感觉。
“咱们相互成全,不需要感谢。”陆清河表情淡淡,余光却在打量不远处的陆虎。
见到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沈浪心中有些不爽,但还是柔声说道:“这次你的引雷立了大功,我会向官府极力推荐你......”
直到听见“天雷”两个字,陆清河这才收回思绪,正色望向沈浪。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其实先前骗了你,引天雷如果不是在山顶这种地方基本不会成功。你若需要我可以把方法写下来,但功劳什么就不必了。我要读书,不想被乱七八糟的事打扰。”
陆清河很清楚“火药”早晚会出现,但绝对不是现在。
在他实力不足前,火药只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甚至会连累家人。
沈浪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陆清河会拒绝,但若天雷只有在高处也成功的机会,那么对于官府的作用便太小了。
“小姐!!!”
不等两人多聊,便见一位身穿甲胄的青年将军带着一队官兵向这边跑来。
“那我们便告辞了,还望沈.....小姐能体谅在下的难处。”
说罢,陆清河两人在陆虎的护送下趁着混乱向寨门处奔去。
“喂!我才不姓沈.....”望着远去的三人,沈浪一跺脚。
可惜的是,她的声音很快便被山风吞没。
等青年将军赶来,沈浪望着胖少年的尸体心绪变得复杂。
“他救我的命,你们把他带下山好好安葬,再查查他叫什么?还有哪些家眷?”
“是!”青年将军面露惊诧,但还是应了下来。
.......
“这鬼阎罗出了名爱捏软柿子,要是我们的镖队,他根本连头不敢冒......”
夕阳下,三人一马并肩而行,陆虎向两人讲着这些年跑镖的趣事。
当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三人在附近的村子投宿下来。
至于银钱,那肯定是陆虎付的。
陆清河与陆殊除了那封随身携带的介绍信以及路引已经别无长物。
借宿的这一家是对老夫妻,将柴房给三人腾了出来。
虽然简陋,但胜过露宿在荒郊野外。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覆盖了大地。
月光透过木窗照在他们身上,为三人镀上了一层银纱。
三日后的正午,经过长途跋涉陆清河三人终于看到了南河府城。
但见高大雄伟的府城如同一头巨龙盘踞在大地,比起谷阳不知壮观了多少。
“终于到了!”陆殊与陆清河相视一眼,望着朱红的城头匾额同时长出一口气。
“果然比谷阳热闹的多!”
三人刚进城,便见到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小贩的叫卖声与马车的辘辘声交相辉映。
比起县城,这里的人大多都穿着绸缎衣服,行走间也有意无意露出几分高高在上的姿态。
与站在城门口风尘仆仆的三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咱们要直接去见葛学长吗?”陆殊面露难色询问。
原因无他,此刻的三人基本已经算是身无分文。
本来陆虎身上还有几两银子,可都在路上花差不多了。
“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去吧!”
大庆朝文人学子最是讲究,这般衣衫不整,面带污垢登门,多半会留下不尊重人的印象。
况且两手空空,若是需要具保银,总不能也让那位素未蒙面的葛学长支付吧?
“要不......我去找朋友借点银子?”陆虎抓了抓后脑,面色微红。
府城这边他倒是认识几个人,可都不是富裕朋友。
“可......估摸也就能借来三四两!”
陆清河长吐一口气,点了头:“虎子,那你去吧!我和陆殊看看能不能想到其他办法,晚些咱们在这里碰面。”
三四两虽然不多,但多少能缓解燃眉之急。
陆虎应了一声,龙行虎步的消失在街巷。
陆清河与陆殊商量之后,决心去府衙问问看看能不能寻求一些帮助。
只是他们没走多远,便被城墙布告栏的议论声所吸引。
“哎呀,月钱一两还包吃包住,这汤府家学就是霸气。可惜我字写的丑,不然也去给他们抄书去。”
“切,你还真去抄书啊?我可听说许多有钱人家公子都去报名了,你可知为何?”
“咋滴?还有啥其他道道?”
“我告诉你,可别到处胡说!我听说这汤指挥使膝下无子,就一个正值妙龄的闺女,那生的貌若天仙,沉鱼落雁。
若是你抄书时不小心成了汤府的乘龙快婿?你说这人生还努力个球啊?”
“哎呀呀,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