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那个追踪者的面罩“嘭”的一声炸开,火花四溅,银色液体从它身体的各个缝隙里喷出来。它整个身体扭曲成一个麻花状,然后重重摔在地上,彻底不动了。
剩下两个追踪者似乎察觉到不妙,转身想跑。
晚了。
数据风暴像潮水般将它们淹没。它们身体内部的零件噼里啪啦地爆响,在剧烈的震颤中一个接一个地瘫痪在地。
“刘晴晴!停下!快停下来!”陆晨扯着嗓子喊,声音在狂暴的能量嘶鸣中显得微不足道。
刘晴晴像是没听见,或者说,已经听不见了。
她那双纯粹由光芒构成的“眼睛”里,光芒越来越盛。
她再次抬起手臂,掌心朝上,对准了天花板。
“扩散序列启动,外部节点同步,能量链接建立。”
头顶那个球体里的光点彻底沸腾了,能量风暴从中满溢出来,向整个房间扩散。
林秋雨的终端屏幕疯狂闪烁,跳出一个不断扩散的能量波图形,正以恐怖的速度向外蔓延。
“她在干什么?”陆晨冲到控制台边。
“妈呀……”林秋雨的声音都在发抖,“她要把这数据风暴……扔到整个城市的网络里去!这他妈会搞瘫全城的!甚至……”
话没说完,罩着刘晴晴的那个透明罩子,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缝!
能量波动瞬间变得极不稳定。
悬浮在她胸前的“种子”,光芒也开始忽明忽暗,失去了规律。
“过载了!系统过载!”林秋雨尖叫,“她的脑子撑不住这么大的数据量!”
陆晨疯了似的冲向悬浮椅,抬手就用能量武器去轰那个罩子。
但那玩意儿异常坚固,能量光束打在上面,只留下一点浅浅的白印。
悬浮椅里的刘晴晴,猛地转头看向他。
那银蓝色的光芒剧烈闪烁了几下,极其短暂的,浮现出一抹属于她自己的、清明的神色。
她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退后。”
下一秒——
嘭!
透明罩子轰然炸碎!
数据风暴的中心爆发出白茫茫的强光,亮得人睁不开眼,随后又急速向内坍缩。
环绕着刘晴晴的所有能量波动,像退潮一样迅速减弱,所有的光芒都缩回了那颗“种子”里。
“种子”本身的光芒也飞快黯淡下去。
刘晴晴身体一软,从悬浮椅上滑落下来。
陆晨一个箭步冲过去,正好接住她下坠的身体。
她瘦得吓人,抱在怀里却出奇地沉。胸口那颗“种子”已经彻底没了光泽,摸上去冰凉,像块普通的废铁。
“走!这地方要塌了!”林秋雨指着另一面墙壁,那里不知何时裂开了一个黑乎乎的通道口,“逃生通道!”
天花板大块大块地往下掉,墙壁上的金属板炸开,露出后面扭曲烧焦的线路。
整个核心节点都在分崩离析。
追踪者的残骸很快被坍塌下来的碎块彻底掩埋。
三人连滚带爬地冲进逃生通道。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金属结构崩塌声。
通道一路向下,又陡又滑,墙壁上有些模糊的箭头标记,周围的应急灯闪烁不定,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她怎么样?”林秋雨一边跑一边问,腿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陆晨低头看着怀里的刘晴晴。
她双眼紧闭,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皮肤上那些银蓝色的纹路变得极其暗淡,几乎看不见了。额头上那个神经干扰器也彻底黑了下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活着,但是……”陆晨的声音有点发紧,“干扰器彻底废了。”
“那她脑子里……莫里斯留下的那些玩意儿呢?”
“不清楚……”陆晨看着刘晴晴异常平静的脸,“但她现在看起来……”
话没说完,刘晴晴忽然睁开了眼睛。
瞳孔是正常的颜色,但那里面,却充满了陌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陆晨…林秋雨…”
她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股子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古老的韵味。
“我们需要离开这里…去地面…去城市…”
陆晨和林秋雨同时停下脚步,警惕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声音,不完全是刘晴晴,也不是莫里斯那种恶心的腔调,更像是……某种混合体,带着一种让人不安的平静和笃定。
“你是谁?”陆晨直接问了出来。
刘晴晴微微歪了歪头,那双恢复了颜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又像是了然。
“我是…刘晴晴。”她慢慢地说,语气里带着对自己状态的不确定,“也是…其他东西。”
“意识…混合了…我能感觉到另一个存在…第七创始人…但不是控制…是…共存。”
林秋雨倒抽一口凉气:“意识融合?这他妈怎么可能?”
“熔炉…就是为此设计的…”刘晴晴断断续续地解释,手指了指胸口那块暗淡的“种子”,“通常会有一方吞噬另一方…但我们…达成了一种…平衡。”
通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远处隐约传来重型机械挖掘的轰鸣。
“他们还在挖!”
哐当!
沉重的金属门在身后合拢,闷响之后是轰隆隆的垮塌声,彻底断了后路。
呛人的灰尘隔着门缝往里钻。
“咳咳……”林秋雨捂着嘴咳嗽,另一只手死死按着流血的小腿。
空气里一股子铁锈和陈年霉味混在一起的怪味儿,钻鼻子里又冷又涩。
四周黑黢黢的,只有墙壁上几盏应急灯闪着微弱的光,勉强照亮脚下一段废弃的铁轨。
铁轨锈得不成样子,枕木也烂了大半。
“c6线?”林秋雨扶着墙,打量着周围锈蚀的铁轨,“妈的,这地方停了十几年了吧。”
陆晨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墙角,小心扶着刘晴晴坐下,拧开最后一瓶水递过去。
她嘴唇干裂,喝得很慢,水咽下去,脸上才勉强回了点活气儿。
“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陆晨蹲下来,声音压得很低,“莫里斯那王八蛋,还在你脑子里吗?”
刘晴晴摇了摇头,又像是点了点头,眉头拧得死紧。
“他…还在…”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胸口那块冰冷的“种子”,“但…动不了…被另一个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