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
好饿！
饿啊！
一股扎心挠肝般的饿欲让阮寻文惊醒。
阮寻文从床上爬起来，脚步虚浮地来到厨房，冰箱里的食物都被他掏出来，生的熟的一股脑全塞进嘴里。
肚子空荡荡的，怎么也填不满。
冰箱里的东西很快就被他掏空，他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看向另一个房间。
院长房间会不会还有吃的，他真的好饿，胃一阵阵抽搐。
他轻轻敲了下房门，里面没人应。
吱呀～
门突然开了，床上躺着的人正在酣睡，平缓的呼吸带着身上盖的被子轻微起伏。
就看看有没有吃的，看完就走。
阮寻文舔舔嘴唇，眼睛在房间搜索。
一条鱿鱼腿突兀地伸到他面前，阵阵诱人的炭烤香气从表面散发出来。
好香啊！
阮寻文抓住那条活蹦乱跳的腿，狠狠咬下去，q弹鲜辣的味道在他的唇齿间滚动，很快就咽下去。
好吃。
阮寻文将那条腿全都塞进肚子里。
不够，还是好饿，一条腿根本不够吃。
阮寻文摸摸空荡荡的肚子继续寻找，他在旁边摸到了第二条。
还是活的，在阮寻文的面前挥舞，一股海鲜的清香扫过他的鼻尖。
吃掉！统统吃掉！
阮寻文抓起塞进嘴里，是酱油和芥末的味道，冰凉滑腻的口感和之前那个截然不同。
终于吃饱了，阮寻文重新关上院长的房门，爬回自己的床上，圆滚滚的肚子将被子顶起。
“好吃吗？可惜院长只有两条腿，真的吃饱了吗？”
森森的凉气涌上阮寻文的心头，转头间就看到墙上院长那张脸。
她的下半生血淋淋的，只有一些碎肉挂在骨头上。
“心你吃不吃，脑子呢？”
院长的手插进胸膛，一颗还淌着温热鲜血的心在她的手心跳动。
见阮寻文没有反应，她又将自己的头盖骨掀开，掏出一个白嫩嫩的脑子捧到阮寻文的面前。
“这都是假的，这都是梦。”
阮寻文从床头摸出药瓶，将里面的药片统统倒进嘴里。
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在阮寻文的耳边震动，药片被他强行咽下去，墙上的那个人在他眼前化开，像是一滴滴在水中的墨。
不知道这些药片吃完还有没有新的药，阮寻文握着空荡荡的药瓶看着天花板，嘴里涌上一股血腥味。
呕～
碎肉混合着鲜血从阮寻文的嘴里呕出，将床边的地板染的鲜红。
肯定是自己吃太多了，阮寻文从床头抽张纸把嘴边的血渍擦干净，又重新躺回去。
睡觉，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的，这只是梦，都是假的。
阮寻文闭上眼睛，心里一遍遍重复这段话。
可是根本睡不着，那些画面一直朝他扑过来。
“好浪费啊，吃下去的东西怎么都吐出来了。”
月光下，门口站着一道影子，阮寻文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像是被一层雾笼罩。
“我不喜欢啃骨头，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
“你是谁？”
“我是辛梓海，333路精神病院院长，将你抚养长大的人。”
“不，她不长你这样，她是普通人，她的脸、她的身体、她的精神状态都是正常的。”
假的，跟假妈妈一样都是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回家，想要回家。
阮寻文不再去看门口的影子，他现在只想找到写着13号的红色的门，回到他的病房。
是红色吗？还是黑色。
阮寻文的脑子有些混乱，最开始来的记忆有些模糊。
“寻文，到妈妈这来。”
窗外的月光在阮寻文的眼前编织出一行字。
“不，我要回家。”
阮寻文伸手将那些字划开打散，直到再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什么高考，什么学习，什么学校老师同学家长。
这是14层，这是一个游戏，这里的一切都跟现实无关。
阮寻文的头好疼，男孩滚烫的血和院长那张虚幻的脸在他的脑中来回交替。
“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阮寻文房间的灯突然被摁亮，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将阮寻文搂进怀里。
“不要怕，院长在呢。”
轻柔的嗓音安抚阮寻文的情绪，她摩挲着他的背，给他哼唱童谣。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小鸟笑哈哈
——
从前我也有个家，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
……
妈妈的头啊滚到床底下，她的眼睛啊还望着我呢。”
悠扬的歌声离阮寻文越来越近，冰冷的手搁着衣服透出阵阵寒意。
“好听吗？”
院长的嘴角夸张的咧着，她鬼魅的笑声钻进阮寻文的耳朵里。
阮寻文在她怀里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
女人的手将他缠住，越收越紧，生生将阮寻文勒成两段。
阮寻文的上半身掉到地上，他看见自己床底下躺着个人，是院长，她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啪！
灯光熄灭。
阮寻文陷入黑暗。
“还保持理智吗？”
“多来几下，他肯定会疯掉的！”
“嘘，他听到了。”
嘈杂的声音很快隐入黑暗。
阮寻文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爬回床上，努力和下半身贴合在一起。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阮寻文闭上眼睛，脑子里那些杂乱的思绪都抛到一边，先睡觉吧。
“阮寻文，去上学啦！”
拉普托的声音响起，又是新的一天。
阮寻文睁开眼，第一时间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遍。
干净的地板，桌上的收音机也很正常，一切都跟他睡前都样子一致。
药片？
阮寻文将床头的药瓶握在手里摇晃，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
里面的药都还在，昨晚的那些都只是一个噩梦，都是假的。
床底下！
没有，院长没在那。
“文文，在看什么呢，快去上学吧，”
院长不知何时进来了，她看了眼床头的药瓶，径直走过去倒出一粒。
“今天的药吃了吗？”
“吃了。”
阮寻文没有接过药片，他绕过院长拿起书包向外走去。
今天一天不吃药看看，这新药好像让他的幻觉更严重了。
“文文！”
院长突然叫住阮寻文，她将药瓶塞到阮寻文的手里。
“这个你还是随身携带比较好，一有不对劲就能吃。”
“阮寻文！快迟到了，你快点啊。”
时间紧，阮寻文没再多跟院长纠缠，将药瓶随手揣进兜里。
一打开门。
“你……”
拉普托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的手颤抖到指向阮寻文的下半身，瞳孔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