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联合部落以德高望重的亚特伍德为代表,龙王国则以宰相查德威兰为代表——
双方签订暂时性协议,在边境设立贸易区,兽人用矿石资源交换龙王国的粮食和手工品,兽人联合部落获得了足够过冬的食物。
奥利克吕斯城迎来久违的瑞雪,入目白茫茫一片,飘雪皑皑,给皇宫铺上一层绵软的白毯。
再度拯救龙王国的巨大功绩使得帝梵多的名望更进一步,“圣明”“贤君”等赞美纷至沓来,亲眼见到帝梵多压倒性力量的诸国也送来贺礼,庆祝龙王国取得最终胜利,其中不乏交好合作的暗示。
战争结束后的第三日,白雪依旧。
今天是确立储君的重大时日,也是帝梵多的“葬礼”。
龙王国重臣,即将成为三朝元老的宰相查德威兰·罗布兰尔斯威登·奥里克吕斯;来自飞龙山脉,入仕仅数日便成为储君老师的巴里·布罗恩克·奥里克吕斯;龙骁卫统领兼王储储妃,萨默菲尔德·亚度尼斯及众大臣皆身着缟素,宫人侍卫们竖起白幡白旗,朝服外披着纯白丧服,身后的祭坛上摆放着一口纯木棺椁,刻画有奥利克吕斯家族的七彩龙纹。
除了三位由沧奕龙王钦定,辅佐新君的重臣外,其余众人皆整齐分列两边,脸色沉静,鸦雀无声。
皇后不能在这种场面出现,意为避免皇后专权。
龙崎羽明,布克,安蒂琳,席内丁,马克西米利安,艾德克,罗尔德几人依旧身着常服站在查德威兰身边,以龙王国最尊贵客人的特殊身份位居队伍最前方。
“确立王储,意味着龙王国权力的过渡,皇家及众臣都会提前演练一次龙王驾崩,新王即位的戏码,当初帝梵多坐上王储之位时也是如此,我们虽然不隶属于龙王国,但是依旧需要在手臂戴上白色袖章以示尊重。”
布克低声解释。
见龙崎羽明闭目无言,安蒂琳几人也乖巧的安静等待。
查德威兰神情肃穆,望着身前的宫门通道,明明是正午,却有连阳光都无法驱散的阴影,目光穿过黑暗便是再度显现的光明,身旁的巴里是飞龙部落最杰出的才俊,也是帝梵多计划将飞龙部落和皇室相融的初次尝试。
没有提示,没有预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随着宫门打开出现在视线尽头,锦衣龙袍,帝王冕旒。
沧奕龙王牵着与他有七分相似的小男孩,器宇轩昂,朗目疏眉,迈步走向即将臣服于他的众臣,虽然年少,却已自有帝皇英气,面对投来的打量思索的目光毫不露怯,帝梵多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步伐沉稳,速度适中,是储君轻易能跟上的速度,每一步都很稳,重重踩在道路正中央。
被阴影笼罩的父子身影重叠,有时身为龙王的父亲会走在储君身前,有时储君的脚步会成为身后父亲前进的方向。
“走过这里,就是你即将执掌的天下。”
龙威浩荡,卷起的狂风将冷意推离宽阔的大道,两人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深邃黑暗,身前是被清扫干净的康庄大道,角落间似乎有着没清理干净的雪团。
“龙王?”尚显稚嫩的童声在通道内回荡,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除了他们父子,没有人敢踏上这条属于帝王的道路,“还是生杀予夺的权柄。”
“都不是。”
帝梵多握紧了仅剩独子那有些冰凉的手掌。
“是责任,你肩上即将担负的是龙王国六百万子民的未来,父皇认为自己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所以希望你也能延续这样的辉煌。”
“心怀天下,勤政爱民...吗?”
年轻的王储并不能理解它们的意义,因此时刻记在心底,他同样不清楚父亲明明已经痊愈,有着大把足够的时间,却将自己的典礼列为首件要务。
包括查德威兰在内的龙王国群臣同时跪伏在地,山呼万岁,许多人因寒冷而面容扭曲,依旧声嘶力竭,似乎在表现忠心,帝梵多蹲下身子,双手搭在依诺普肩头,在他的耳畔轻声诉说:
“这就是权力。”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储君的心头泛起涟漪,那是惊惧与畏恐的混合情感,甚至让他感到胆寒作呕。
他的视线从右向左徘徊,最终落在那个感知中气质和威压不输于自己父亲的男人身上。
“父亲,那是?”
“那是凌驾于任何规则与权柄之上的武力。”
帝梵多的话语再度萦绕在耳边。
依诺普的信念有些动摇,他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可是您不是说,仁慈和民心是最大的助力吗?”
帝梵多轻笑两声,只有龙崎羽明能听出其中的几分意味,他将指尖抵在依诺普心脏的位置:
“因为你体内流淌着最高贵的血脉,你本身便拥有超越世界上绝大数人的潜能,因此你不需要刻意追求这些,仁慈贤明和百万民众的真心追随才是你须要争取的。”
依诺普似懂非懂,再度将这句话记在心间,他抬起头,与那个被称作“最高武力”的男人对视,熟悉的查德威兰老大人,巴里老师,萨默菲尔德都隐隐落他半个身位。
依诺普对龙崎羽明露出善意的微笑,他没有经历过帝梵多那样堪称恐怖的争斗,笑容中仍旧保留着属于孩童的纯真,龙崎羽明微微颔首,没有过多的动作,以他的身份能够回应依诺普,在群臣和各国观礼大使看来便已经表露了某些无法明言的意味。
尽管——他只是想起与安蒂琳的初次见面。
帝梵多与依诺普停在光与暗的交界点,注视着每个人的表情:或严肃,或疼爱,或刚直,或谄媚。
他不动神色的记在心底,父皇教导的第一课便是细致入微的观察,时刻注意周围的一切。
帝梵多牵着依诺普迈出跨越阴影的瞬间。
“对了,父皇,您说过要提前为我的孩子取名的,可不能反悔啊。”
“放心吧,父皇何曾欺骗过你。”
帝梵多露出笑容,就算依诺普成为储君,也不过只是个孩子。
“如果是男孩的话就叫卡费德勒尔芒。”
这个名字在龙王国有着兼具勇气与智慧的含义。
见帝梵多陷入沉默,依诺普继续追问:
“那如果是女孩呢,就算是女孩也可以继承龙王王位的吧。”
“当然。”
帝梵多笑着回答了储君的问题——
“你的祖母便是龙王国首任女王。”
“女孩的话——”
帝梵多顿了顿,露出前所未有的笑意。
“就叫做德萝狄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