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花重锦半张脸上还有红痕,花其清满腔的话语瞬间被堵在了喉咙,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像说什么都不能弥补之前的动手。
花重锦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定是又想说什么难听的话,只不过他不是花其衡,有些话要出口还是会思虑一番的。
“亦安,走吧。”
亦安一直要去永安堂重新配药膏给她敷脸。
看到两母子抬步要走,花其清总算是开口,“锦儿……”
可也仅仅是唤了一声,那句抱歉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时候出口。
花亦安一听他的声音,便立刻将阿娘护在身后,“你走开,不许打我阿娘。”
小小的一个,此时却仿若有与天争斗的勇气,他叉着腰,眼神瞬间带上怒气,直视着花其清。
花其清第一次正视这个孩子,他来花家这么久,他从未在意过,因为他觉得,若不是有这个孩子,锦儿也不会这般。
他妹妹的人生就被这个孽种给拖累了。
可此时他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这三岁的孩童都知道护着锦儿,可他这个血脉至亲却对她出手,实在是……
花重锦没想到亦安会突然站出来,被大哥哥打了那一巴掌,她是更加认清这所谓的家人的。
“亦安,不可无礼。”说着便将孩子抱进怀中。
“兄长勿怪,亦安小,不懂事,我代他道歉了,还请您别放在心上。”
她没叫大哥哥,更是用了尊称您,这距离瞬间被拉开。
花其清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等他反应过来时,花重锦已经带着孩子走过长廊,穿过月牙门。
他那句抱歉也就这样搁在了喉咙处,难受至极。
花重锦很少带着亦安出门,一来京城鱼龙混杂,二来她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亦安的存在。
不是怕有人笑话她未婚产子,而是担心他有危险,京城始终不比青城山。
两人来到永安堂,陈老一见她这样子,瞬间气急,老身子骨也跳了起来,“他花家就是个混账窝,竟然下得去手,老夫这就去问问,这女儿他要不要?不要就说话,有的是人要,别糟践啊。”
年过六旬的老头,愣是被她肿起来的这张脸给心疼的语无伦次,不等花亦安配出药膏,便将自己压箱底饿好东西给她用了起来。
“陈老我没事的,不疼。”花重锦安慰着。
陈老声音没好气,动作却很轻柔,“疼不疼我会不知道吗?你也是,那地方有什么可以留恋的?这种家人,不要也罢,听到了吗?”
花重锦听话的嗯了一声,“不要了,以后都不要了。”
陈老听到她这样说,脸色才缓和一些,“这药每日三次,晚上厚敷入眠,两三日便能痊愈,忌食辛辣。”
花重锦不是目不识丁之人,也懂岐黄之术,陈老还这样叮嘱,无外乎是心疼。
花重锦也知晓他们的关心,认真的答应着。
花亦安怀里抱着好几个药罐子走来,“陈爷爷放心,我一定看好阿娘,让她忌口。”
陈老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亦安最乖了。”
花亦安得到夸赞,满意的抱着药材去了磨房,陈老有些疑惑的问,“这小子又要研究什么?”
花重锦摇头,“不知道这小脑袋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药膏涂抹好,陈老收到消息,立刻告知花重锦,“那李如举去花楼了。”
花重锦一听,“我去一趟。”
“可你现在的脸...”
花重锦面巾一戴,“这样去就好了。”
陈老知道她想要调查亦安生父的急切心情,也只能叮嘱她小心些。
花重锦前脚刚进花楼,后脚对面的包房之中就有人得到了消息。
“主子,花大姑娘去了烟雨阁。”
眯着眼睛小憩的人倏然睁眼,“她还能出了那侯府?”
“侯府起了火,说不得是趁乱出来的。”黑衣人如实的回答着。
主位的人却摇头,“她不是能趁乱出来之人,她只会怕这侯府不够乱。”
说起这个,他又问,“没有查出起火原因,花家也干?”
黑衣人躬身,“花家二公子是不干的,只不过这事宣平候交给了大公子,大公子认下了起火原因,花家也便无人提及。”
男人似乎心情不错,“走,去瞧瞧热闹去。”
黑衣人一愣,主子这般闲吗?还是说心情这般好,竟然要去花楼看热闹?
还是说事关花大姑娘的事情,主子都很上心?
花重锦一身女子装扮不好进入烟雨阁,便从后门花了五两银子进了门,刚搜寻了一件侍女衣服换上,就被人喊着赶紧去楼上送热水。
她连忙拉着一个小姑娘问,“这热水送往哪间房?”
小姑娘看她这身段不俗,面巾上的眼睛也十分的清澈,她觉得这人定不一般,说不得是被嬷嬷给秘密养着,到时候惊艳上京城的呢。
“给咱们烟雨阁的常客李公子房中。”
花重锦一听瞬间明了,“今日是哪位姐姐陪李公子?”
“还能是谁?台柱子呀。”
烟雨阁的台柱子是谁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只要确定这李如举在这里,那她就去一看究竟。
跟着这小姑娘一起上了楼,她进了房中才将视线微微抬起。
室内一片萎靡不堪,地上都是撕碎的衣服碎片,还伴随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味道。
桌上的香炉之中,还时不时的飘出阵阵烟雾。
她神色一凝,这香有问题!
不过她不知道这东西是来自于李如举还是花楼,毕竟这地方不是一般之处,有这种香也很正常。
将水倒入浴桶中的间隙,她偷摸抬眸去看着房中的男女,只是这头还没抬起来半分,就被拉小姑娘给拉着弯了下来。
“姐姐,别乱看,这李公子要是看到你这双眼睛,肯定会...”
花重锦投去感激的眼神,“多谢,剩下的我来吧。”
她将剩下的活都包揽下来,小姑娘也是乐于见成的,叮嘱她忙完了就赶紧出来,她满口答应。
只是事情做完后,她却没有下楼,而是在房中的帷幔后隐藏住了身形。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有人起身,脚步声虚浮的下了榻,然后朝着浴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