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宋府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之中。
宋昭刚踏进府门,便被一阵疾风般的脚步声打断。
“孽障!你给我站住!”宋礼则怒吼着冲了出来,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已是怒极。
宋昭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父亲大人,何事如此动怒?”她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波澜。
“何事?”宋礼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宋昭的鼻子,厉声质问道,“你还有脸问我何事!你看看你今天在宫宴上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啊?”
“女儿不明白父亲的意思。”宋昭依旧面不改色,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不明白?”宋礼则怒极反笑,“好,好,好!你不明白是吧?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
他猛地一挥袖袍,将桌上的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茶盏碎裂,茶水四溅,碎片飞溅到宋昭的裙摆上,留下点点污渍。
“你当众请陛下准你自主婚配,你这是要置宋家于何地?置我于何地?啊?”宋礼则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宋昭脸上。
“女儿只是为自己的终身幸福考虑,有何不可?”宋昭微微侧身,避开他的怒火,语气依旧平静。
“终身幸福?”宋礼则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的终身幸福?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你知不知道,你的婚事,关系到整个宋家的荣辱兴衰!你竟然敢……你竟然敢……”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父亲大人息怒。”宋昭淡淡地说道,“女儿并没有做错什么。”
“没做错?”宋礼则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跳了起来,“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你……你……”
“老爷,您消消气,消消气啊!”吴楚然急忙上前,轻拍着宋礼则的后背,柔声劝慰着,“昭儿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宋昭,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昭儿,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父亲说话呢?还不快给你父亲赔礼道歉!”
宋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吴楚然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但面上依旧维持着温柔贤淑的模样。
“老爷,您先坐下,喝口茶,消消气。”她扶着宋礼则坐下,又亲自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中。
宋礼则接过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这才稍稍平复了些许怒气。
“孽障!你给我跪下!”他指着宋昭,厉声喝道。
宋昭纹丝不动,冷冷地看着他。
“你……你还敢不跪?”宋礼则气得又想站起来,却被吴楚然死死地按住。
“老爷,您别动怒,别动怒。”吴楚然一边安抚着宋礼则,一边朝宋昭使眼色,“昭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你父亲跪下认错!”
宋昭冷笑一声,缓缓说道:“我没错,为何要跪?”
“你……你这个孽障!”宋礼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宋昭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父亲大人,女儿敬重您,但并不代表女儿要事事顺从您。”宋昭语气坚定,毫不退让,“女儿的婚事,女儿自己做主。”
“你……你……”宋礼则气得眼前发黑,一口气没上来,竟直接晕了过去。
“老爷!老爷!”吴楚然惊呼一声,连忙扶住他,“快,快去请大夫!”
整个宋府顿时乱成一团。
宋昭站在一片混乱之中,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这就是她的家,这就是她的父亲。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大步离开,将身后的喧嚣与混乱抛诸脑后,脊背挺得笔直,宛如一株傲立风中的寒梅,孤傲而倔强。
——
夜风拂过,吹起她鬓边的碎发,也吹散了她心头的烦闷。
“站住!”
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是宋清砚的声音。
宋昭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宋昭!你聋了吗?没听见父亲晕倒了吗?你这个不孝女,给我滚回来!”宋清砚快步追上来,一把拽住宋昭的胳膊。
宋昭猛地一甩手,将他甩开,冷冷地看着他:“放手!”
“我不放!”宋清砚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害得父亲晕倒,还想一走了之?没门!”
“让开。”宋昭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中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宋清砚被她看得心里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宋昭瞥了他一眼,准备要走,宋清砚深吸一口气,拦在宋昭面前。
“你不能走!”
“宋清砚,你再敢拦我,别怪我不客气!”宋昭的声音冷冽如冰,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霜,让人不寒而栗。
宋清砚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住,一时竟忘了言语。从小到大,他虽然没见过这个妹妹几次,但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他感到陌生和恐惧。
“好……好……你厉害……”宋清砚结结巴巴地说着,色厉内荏地往后退了几步,“你别以为你现在能自主婚配就了不起了!你……你迟早会后悔的!”
宋昭懒得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你!你给我站住!”宋清砚见她完全无视自己,恼羞成怒,又想上前拉扯。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宋清砚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宋昭。
“你……你敢打我?”他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宋昭缓缓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而轻蔑:“这一巴掌,是替以前的宋昭打的。宋清砚,你给我记住了,从今往后,你我姐弟情分,一刀两断。再敢来招惹我,我绝不手软!”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宋清砚一个人呆愣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