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晴的脸色比纸还白,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吴楚然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几乎要捏碎宋晴的骨头:“晴儿!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难道不想抓住吗?”
宋晴咬唇不语。
她也想抓住,可刚刚那一舞,她已经倾尽全力,甚至比年考当日表现的还要好。
可格根却那样羞辱她,当着文武百官家眷的面,还是在皇家面前丢脸,这叫她怎么还敢再说。
“晴儿!”吴楚然凄惨地喊了一声,“你、你可真是……”
关键时候派不上用场,平时说的再好听又有什么用。
吴楚然对宋晴还是不够了解,或者说,吴楚然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不够了解。
崇信帝面色越来越难看,沉声道:“诸位爱卿,若有才能者,上前来,朕有重赏。”
殿内众臣们面面相觑,不敢应答,这节骨眼,谁上谁丢人。
崇信帝的脸色,由阴沉转为铁青。
他扫视群臣,一字一顿道:“朕再问一次,可有人愿为大启一舞?”
大殿内寂静无声。
格根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声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看来,启朝果然是无人了啊!哈哈哈!自诩天朝上国,竟然连个能歌善舞的女子都找不出来,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崇信帝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喝道:“李致!你主管礼部,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礼部尚书李致吓得浑身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汗如雨下:“臣、臣有罪!只是……只是这北离舞技技艺精湛,臣……臣一时之间……”
“一时之间什么!”崇信帝怒不可遏,“难道我大启就无人能与之匹敌吗?宋礼则!你女儿素来以才艺闻名,朕记得,年考中的舞技还是你女儿夺得魁首,怎么?今日也怯场了?”
宋礼则连忙跪下,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回陛下,小女……刚刚上场,不敌……”
“不敌?”崇信帝冷笑一声,“看来这魁首也不怎么样!既然宋卿的女儿不敌,那……刘卿,你的女儿呢?”
被点到名的工部尚书刘谦也慌忙跪下,结结巴巴道:“臣……小女……不善歌舞……”
一个又一个大臣被点名,却都以各种理由推脱。
格根的嘲笑声越来越大,大殿内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够了!”崇信帝猛地站起身,龙袍上的金龙仿佛在震怒,“一群废物!朕养你们何用?难道我大启真的无人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臣女,愿一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裙的少女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身姿挺拔俊秀,容貌倾国倾城,眉宇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英气。
此人正是宋昭。
宋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惊呼道:“宋昭?你……你疯了吗?”
吴楚然也急了,连忙拉住宋昭的衣袖,低声道:“昭儿,你……你胡闹什么!快回去!”
宋昭轻轻拂开吴楚然的手,目光坚定地看向崇信帝,再次说道:“臣女,愿意一试。”
崇信帝看着宋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你是哪家的?”
宋昭福身行礼,朗声道:“臣女宋昭,是户部宋大人的长女。”
宋礼则悻悻地从后面走出来,跪下磕头道:“启禀皇上,小女宋昭……不识得什么,望陛下恕罪!”
“昭儿,你胡闹什么!”宋礼则脸色大变,一把拉住宋昭的衣袖,低声呵斥道,“你懂什么舞?还不快退回去!”他急得满头大汗,生怕宋昭给自己丢脸不说,还坏了大启的颜面。这可是北离王子当面挑衅,若是输得太难看,他这个户部尚书也跟着颜面扫地!
崇信帝眉头一皱,一旁的金贵妃瞥了一眼皇帝,开口道:“臣妾听说,京城里书院年考的魁首,便是宋大人家的这位千金,据说还是从乡下来的,却在年考上一鸣惊人,夺得魁首,想来,是有几分本事的。”
“乡下来的?”崇信帝沉吟道。
“是啊,臣妾听宫人们聊起,说这个宋姑娘,自小便在乡下庄户里长大,回京还不到半年,便有如此成绩,着实叫人佩服呢!”
“宋爱卿的长女,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金贵妃看了宋昭一眼,凑到崇信帝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崇信帝坐正了身子,开口道:“宋昭,你确定你可以吗?”
宋昭微微一笑,福身道:“臣女,确定。”
格根也注意到了来的人是宋昭,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语气中又多了几分讥讽:“你这丫头片子,也敢出来献丑?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大殿内的气氛再次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宋昭身上,有好奇,有怀疑,更多的是不屑和嘲讽。
宋昭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她缓步走到大殿中央,向崇信帝行了一礼:“陛下,臣女不才,愿为大启尽绵薄之力。”
崇信帝眉头紧锁,显然对宋昭的举动并不看好。但他终究没有阻止,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濯站了出来,他向崇信帝拱手道:“父皇,儿臣相信宋姑娘定能不负众望,还请父皇恩准。”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直沉默看着一切的贺沂也走出来,对崇信帝行礼道:“陛下,宋昭虽出身乡野,可才情过人,且让她试上一试又有何妨!”
紧跟着走出人群的是沈之吟,她柔声开口道:“请陛下允准,我为宋姑娘伴奏。”
崇信帝看着这三人,略一沉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准了。”
宋昭侧头看向陆濯,却见他目光沉静,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