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雪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紧咬着下唇,心中满是对沈南风的怨恨和对即将到来屈辱的恐惧。
周围众人的目光如同针芒一般刺在她身上,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可此刻,她却已经无路可退。
深吸了一口气,林若雪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不甘的泪光。
她一步一步走向沈南风,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短短距离,对她来说,却恍若千年。
最终,她停在了沈南风面前,在众人的哄闹声中,林若雪膝盖微微颤抖着,缓缓弯曲,却始终未曾落在地上。
“沈南风,今日之事,我记住了。”
泪水顺着林若雪的脸庞滑落,留下一道道印痕,她的声音极其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与厌恨。
“我这茶都沏好了,你跪还是不跪?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萧闻颂讽刺的声音从一旁传出,成为压垮林若雪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是…刚刚还向着自己吗?怎么如今却落井下石了起来?
林若雪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
原本极其华贵绣着层层叠叠花瓣的长裙布满褶皱,繁杂齐整的鬓发也渐渐散落。
就连头上那些珍贵的发饰步摇都缠在了一起。
沈南风静静看着,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林若雪紧紧咬着唇,一点点弯下挺直的脊背,将头慢慢抵在地上,缓缓开口,用极低的声音嘟囔道,
“沈南风,愿赌服输,是我太过轻敌,低估了你,我输了。”
感受着周遭人幸灾乐祸的视线,她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愤怒,却只能选择隐忍。
林若雪仍旧垂着头,不敢起身,仿佛这样就不用再面对眼前这令人绝望的场面。
看着匍匐在地的人,沈南风心中有些爽。
平素林若雪借着身份磋磨人的例子比比皆是,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实在是大快人心不过。
但这,也不过是个开始。
上一世,沈家被灭门后,她虽被关在陆家后院彻底没了自由,但仍旧靠着几位旧友,渐渐摸索出了部分真相。
沈家灭门一事,林若雪也是其中的推手之一。
当时的她没嫁给宋子瑜也没嫁给盛熠,而是嫁给了徐丞相的儿子,徐泰和。
大抵是在那一世的春日宴上,褚宝珠同样得罪了她,于是抄家那日,她穿着一席黑袍悄悄进了沈家。
没找到前几日匆匆嫁人的褚宝珠,她便拿还未及笄的莹霜莹雪出气。
是她,让人将那两个小姑娘制成了人皮灯笼。
如此一想,林若雪今日的屈辱不过是个开始。
若不将她打压至尘埃,等到她出头那日,迎来的必然是千百倍的报复。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南风微微倾身,故意将耳朵凑近林若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笑容里藏着不容置疑的寒意。
宋昭昭同样看不惯林若雪那副明明是她挑衅失败,如今却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
“就是啊,赌局前可是你说的下跪磕头,大声认错,怎么现在用这跟蚊蝇一般的声响抵赖?”
林若雪的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
她又羞又气,心底藏着满腔无处发泄的恨意,却深知自己如今和砧板上那任人宰割的鱼肉一般,早已没了任何反抗的能力与底气。
嘴唇已经被咬破,林若雪感受着口腔中传来的血腥气,将满腔的屈辱一同吞咽了下去。
她强迫着自己集中精神,用尽全身力气,将声音提高了几分,重复道:
“沈南风,我说…”
“愿赌服输,是我太过轻敌,低估了你,我输了。”
沈南风直起身子,目光如炬,片刻后,朱唇轻启,声音冷冽如寒风穿林,
“林若雪,今日之事众人都有所见证,并非我所强求。”
“是你自找的。”
周围的哄闹声在此刻瞬间平息。
沈南风这一句话让所有人想起了不久前意气风发的林若雪。
她那不屑的神情、挑衅的目光,以及看不起人恨不得把沈南风踩在脚下的高傲模样。
他们原本想着沈南风这么欺辱林若雪实在是有些过分。
可被提醒后却发现,这样的下场确实是林若雪自找的。
但凡她之前给自己留几分余地,都不会落到此刻这个地步。
这样没有远见,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女人,太蠢了。
以后得离远点。
在场所有人在心中不约而同地想着。
林若雪的身体因沈南风的话语而剧烈一颤,她努力保持着最后的尊严,不让自己的眼泪再次决堤,却仍旧没有抬起头的勇气。
此刻她无比希望有个人能上前救她于水火之中。
哪怕是伸手将她扶起,或是说一句‘别为难她了’也好。
可惜,没有。
有的只是周围人再次涌起的嘲笑声与窃窃私语。
泪水再一次顺着脸颊滑落,林若雪已经预料到未来她过得将会有多么凄惨。
“诸位,来尝尝我这茶吧!”
萧闻颂的声音再一次唤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大家集体向他身边走去,争抢着那些茶,好找机会夸耀几句,在这位皇子面前留个好印象。
林若雪终于得了空隙,她艰难地撑起身体,膝盖因长时间的跪压而麻木疼痛,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长裙上的褶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复杂而难以抚平。
她缓缓抬起了头,却正好望进了沈南风那双幽暗深邃的眼里,眼中的不甘与愤怒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下意识的恐惧。
她这辈子过得太过顺利,顺利到只经历过两次失败。
可偏偏,这两次都落在了沈南风的手里,还是在同一天。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失败将完全改变她的人生轨迹。
林若雪已经顾不上长裙的层层褶皱,黑发的凌乱散落,以及脸上那斑驳交错的泪痕。
她只想赶快逃离这样的是非之地,甚至连报仇的心思都淡了些许。
“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林若雪低声放了一句毫无威胁的狠话,捂着脸转头就跑走了。
甚至没惊起众人一丝一毫的注意。
沈南风颇为不屑地摇摇头,将视线投向被团团包围的萧闻颂。
是时候该走了。
却不想刚要迈步,就听见那人戏谑的声音,
“南风姑娘茶艺如此精湛,怎么能走呢?”
“我特意留了茶等你品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