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瑶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低眉顺眼的乖乖跪下。
不知为何,萧北栀更气了。
他烦躁的将手中的兵书扔到面前的书桌上,身体前倾靠到了桌子上。
明明眼前的人在咒骂他,可他偏偏只能吃哑巴亏。
若是他说自己能听见她的心声,那日后岂不是被人捏住了短处?
可总这样挨骂,他怕自己真的会憋出病来。
沈兰瑶安安静静的等着萧北栀发话,心里道:“过来过去不是罚跪就是擦书架,也没个新招,真是无趣。”
无趣?
萧北栀皱起了眉头。
他攥紧拳头,看到笔筒中的狼毫捡了一支丢到了桌上。
“过来。”
沈兰瑶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桌前。
尽管她掩饰的很好,但萧北栀还是看到了。
他心底触动了一下。
是了,那日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进湍急的河流中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身上定然是受了伤的。
“将军?”
她睁着无辜的眸子小声唤他。
他回过神看着狼毫道:“数清楚这上面有多少根毫毛,数错一根便去门外跪着!”
沈兰瑶:“……”
将军,您真的没问题吗?
她十分怀疑以萧北栀的脑子是如何坐上将军这个位子的。
怀疑归怀疑,她还是拿起狼毫一根一根的数了起来。
萧北栀也拿起兵书看了起来,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眨眼间,屋内的蜡烛又灭了一支。
沈兰瑶也抬起了头:“将军,数好了。一共是九百八十八根。”
萧北栀抬头看向她。
“再数一遍。”
沈兰瑶无语极了。将狼毫放到桌上气声道:“将军若是想罚奴婢出逃一事,要打要杀随将军的喜好。何必用这种法子来折磨我?”
她眸子圆瞪,气呼呼的样子令萧北栀心情愉悦极了。
“再多说一句,便将笔架里的毛笔都数一遍。”
沈兰瑶: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好气!
她不情不愿的又重新数了起来。
萧北栀复又拿起兵书读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书中的内容他怎么也看不进去。
余光总是瞥向沈兰瑶,看到她手腕处的擦伤眸子暗了几分。
“齐海。”
他喊了一声,齐海从外走进来冲他行礼。
“将军。”
“去将府医叫来。”
齐海蹙起眉头:“将军,您是哪里不适吗?”
萧北栀眉头皱的更深了:“齐海,你何时有了这么多废话?”
齐海撇撇嘴,转身去寻府医。
他转眸又看向沈兰瑶,不巧与她视线相碰。
她立马低下头又装模作样的数了起来。
片刻后,齐海带着府医走了进来。
府医向萧北栀行了一礼,起身询问:“将军是何处不适?”
“不是我。”萧北栀放下兵书看向沈兰瑶:“给她瞧瞧。”
沈兰瑶怔住,这个混蛋竟然找大夫给她看病?
“好。”府医应着将药箱放到一侧的小几上,招呼着沈兰瑶坐过来。
“姑娘,坐这里我给你瞧瞧。”
沈兰瑶诧异的看萧北栀。
他却冷哼一声,扯了个理由。
“若不是怕旁人说本将军苛待奴婢,谁会管你的死活。”
那些擦伤,看着就碍眼!
原来是这样。
沈兰瑶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声谢。
随后来到府医跟前,府医把脉后开了一些汤药,还给了她两瓶创伤膏。
罢了府医才离去。
夜已深了,萧北栀起身径自走了。
齐海笑眯眯道:“沈姑娘,将军还是很在意你的。”
沈兰瑶看着手里的创伤药没有说话。
从女娲庙死里逃生之后,她笃定国公府不会大费周章的找一个可能已经死了的婢女。
但是她没想到萧北栀追来了。
看来,除非是国公府愿意放她走,否则她永远也别想恢复自由身。
想到此,她握紧了药瓶,心中已打定了主意……
……
翌日。
天还未亮,沈兰瑶便被曾嬷嬷叫到了慈安院内。
老夫人看见她囫囵个的出现,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你这孩子果然福大命大,你若真出了事,老身便是死也难安。”
若不是老夫人叫沈兰瑶去女娲庙,沈兰瑶又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所以老夫人一听到沈兰瑶出事的消息,的确是寝食难安。
一方面是担忧萧北栀的子嗣无望,一方面是有些愧疚于沈兰瑶。
沈兰瑶猜不出老夫人是真的担心自己还是出于旁的原因,但她还是露出了感激的笑。
“奴婢多谢老夫人记挂,这一切都是托了将军的福,兰瑶才能回来。”
闻言,老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
看到沈兰瑶羞怯的模样便越发觉得重孙仿佛就在眼前。
“快起来吧,你与老身说说,究竟是何人将你关进后院放的火?”
老夫人眸光淡淡,可若是仔细看,便能看见眼底的盘算。
“多谢老夫人。”沈兰瑶起了身,并没有将楚璇和王菱悦说出来。
“老夫人,奴婢那日拜了女娲娘娘便在后院等着将军。被人从背后打晕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起了火,房梁坍塌,我便掉进了女娲庙后面的河流中。所以,奴婢并不知道是何人。”
她为何不说?
因为,她想让老夫人自己猜测。
敢公然虐杀国公府的奴婢,等同于没有将国公府放在眼里。
无论此人是谁,想必老夫人都不会轻饶。
老夫人何等聪慧?知道在这国公府内唯一与她有怨的人是苏卿卿,自然而然的就会怀疑到苏卿卿的头上。
若是老夫人能借机敲打敲打苏卿卿,那便更好了。
苏卿卿能做出冤枉人的事。她怎么不能还回去?
至于楚璇,就算她告诉老夫人,老夫人也不会为了她和侯府大动干戈。
楚璇也伤不到皮毛。
这个仇,她日后再报便是。
老夫人一眼看穿沈兰瑶没有说实话,但是她并没有揭穿。
相反,她更加喜欢沈兰瑶了。
有自知之明,知道说出来也没有人会为她做主,便说不知道是何人。
其玲珑心思,实属罕见。
“好孩子,你真是受委屈了。”老夫人换了一副心疼的神情,拉过沈兰瑶的手拍了拍:“这些日子你且好好养伤,这些事情便交给老身来处理。”
“奴婢多谢老夫人。”沈兰瑶乖巧的点头。
老夫人又笑呵呵的说了几句话,随后道:“宫锦过几日要为那孩子办满月酒,届时,你陪同老身一起去,去了也沾沾喜气。”
尽管心中不愿,沈兰瑶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