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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记忆的温度
魔兽袭击后的第三天，空被允许在部落内有限度地活动。
钟离的决定在长老会上引起了激烈争论，但夜兰的证词和那些被空救下的小兽人家属的请求最终占了上风。空站在议事厅外，兔耳不安地抖动着，通过读心术捕捉着里面传来的只言片语。
【熊族长老：敌意60%，实用主义80%】
"；...他能改良陷阱设计...对部落防御有用..."；
【狼族长老：愤怒90%，不情愿50%】
"；...不能信任...但钟离大人已经决定..."；
门突然打开，夜兰优雅地走出来，狐尾轻轻摆动："；恭喜你，小兔子。你获得了'；有监督的自由'；。"；她递过一条皮质颈环，"；戴上这个，上面有追踪符文。"；
空顺从地接过颈环，手指触碰内侧的符文时感到一阵刺痛。这是限制，也是机会。
"；谢谢。"；他轻声说，知道这三个字远不足以表达他的感激。
夜兰眯起眼睛："；别高兴太早。你妹妹虽然为你作证，但大部分人仍然认为你是那个背叛者。"；她凑近空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兔耳，"；证明他们是错的。"；
空握紧拳头，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空主动参与部落的修复工作。他搬运木材、修补围栏，甚至冒险进入森林边缘采集药草。起初，兽人们对他避之不及，投来的目光充满警惕和厌恶。但随着时间推移，特别是当他利用前世记忆改良了部落的陷阱设计后，一些人的态度开始微妙地变化。
【鹿族工匠：惊讶70%，欣赏40%】
"；...这个设计...巧妙利用了杠杆原理..."；
空正蹲在新建的陷阱旁向鹿族工匠解释细节，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发凉。他转头，看到一个橙发雪豹族战士正倚在树边打量他——达达利亚，部落最强的猎手之一。
【达达利亚（雪豹族）：好奇90%，挑战欲85%】
"；...听说他能一人引开两只狼蛛...不像看起来那么弱..."；
"；喂，兔子。"；达达利亚直起身，迈着猫科动物特有的优雅步伐走近，"；听说你有点本事？"；
空站起身，下意识后退半步。穿越者曾用他的身体公开羞辱过达达利亚，称他为"；只会用蛮力的蠢货"；。
"；我...只是帮忙。"；空谨慎地回答。
达达利亚咧嘴一笑，露出尖锐的犬齿："；太谦虚了。来，跟我过几招。"；
不等空回应，雪豹族战士已经一拳袭来。空勉强侧身避开，但第二击紧随而至，重重打在他腹部。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喉咙泛起血腥味。
"；就这？"；达达利亚失望地挑眉，"；我还以为你能给我点惊喜呢。"；
周围的兽人开始聚集，窃窃私语中夹杂着嘲笑。空擦掉嘴角的血丝，摇摇晃晃站起来。他知道达达利亚在试探什么——穿越者曾用阴险的招式打败过他，而现在空展现出的战斗风格完全不同。
"；再来。"；空喘着气说。
达达利亚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次他的攻击更加凌厉，空几乎看不清动作，只能凭本能闪躲。一记鞭腿扫向他的头部，空下意识下蹲，同时伸手精准扣住达达利亚的脚踝，借力一拉——
雪豹族战士失去平衡，惊讶地瞪大眼睛。空抓住这瞬间的机会，一个翻滚来到达达利亚身后，手刀停在对方后颈处。
围观的兽人们倒吸一口冷气。达达利亚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漂亮！这才像话！"；
他轻松挣脱空的钳制，转身拍拍空的肩膀："；完全不像你以前的风格。??道那个'；穿越者'；的故事是真的？"；
空没有回答，因为他看到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边缘，青金色的羽翼微微收拢，表情复杂。
【魈（金鹏族）：惊讶80%，困惑75%】
"；...这招...是小时候我教他的..."；
达达利亚顺着空的目光看去，露出玩味的笑容："；哟，魈。你的小兔子好像变回从前了？"；
魈的表情瞬间冷硬："；无聊。"；他转身欲走。
"；等等！"；空不假思索地喊道，"；我...我有事请教。"；
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空鼓起勇气走上前："；北边的围墙...我想加固但需要人手..."；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魈简短地点头："；明天日出。"；说完便展开羽翼离去。
达达利亚吹了声口哨："；看来有人还惦记着旧情啊。"；
空的脸瞬间涨红，垂耳不自觉地抖动："；不是那样的..."；
"；随便你怎么说。"；达达利亚伸了个懒腰，"；不过提醒你，魈这三年变了很多。你...或者说那个穿越者，把他伤得太深了。"；
空的心揪紧了。他当然知道。穿越者曾用魈最珍视的童年回忆作为武器，当众嘲笑那些对他们俩都意义重大的瞬间。
夜幕降临，空被安排去医疗帐篷帮忙。伤者大多是魔兽袭击中受伤的战士，看到空进来，许多人露出抵触的表情。但医疗人手不足，他们只能接受空的协助。
"；把那个递给我。"；年迈的龙族医师——白术指了指架子上的药膏。
空赶忙取来，同时注意到帐篷角落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钟离。龙族领袖闭目养神，胸前缠绕的绷带渗着暗色血迹。
"；钟离大人也受伤了？"；空小声问。
白术叹了口气："；旧伤复发。大人身上的诅咒最近越来越活跃了。"；
空好奇地看向钟离，尝试用读心术，却惊讶地发现对这位龙族领袖几乎无效。只有模糊的片段闪过：
"；...那个痕迹...难道是..."；
"；...必须确认..."；
钟离突然睁开眼睛，金色的竖瞳直视空。空慌忙低头，继续分拣药材。
"；空。"；钟离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过来。"；
空的心跳加速，慢慢走到钟离身边。龙族领袖示意他坐下，然后出乎意料地抓起他的手腕——那个黑魔法伤痕的位置。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钟离问。
空摇头："；穿越者留下的...但我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法术。"；
钟离的指尖轻轻抚过伤痕，空感到一阵刺痛，同时看到钟离的瞳孔微微收缩。
"；坎瑞亚的禁忌之术。"；钟离低声道，"；灵魂置换的印记。"；
空屏住呼吸："；您...相信我的故事？"；
钟离没有直接回答："；三年前，部落附近出现过坎瑞亚的遗民。不久后，你就...变了。"；
这个信息像闪电般击中空。坎瑞亚——那个早已覆灭的神秘部落，据说精通各种灵魂法术。
"；您是说...穿越者可能和坎瑞亚有关？"；
钟离松开空的手腕："；只是猜测。去忙吧。"；
空满腹疑问地回到工作岗位，但钟离的话给了他新的方向。如果找到穿越者与坎瑞亚的联系，或许能进一步证明自己的清白。
第二天黎明，空如约来到北围墙。魈已经在那里，正检查破损情况。晨光为他青金色的羽翼镀上一层金边，美得令人屏息。
空不自觉地想起小时候，他们总是一起看日出。魈会展开还不成熟的羽翼，为他挡住清晨的寒风。
"；材料在那边。"；魈头也不回地说，打断了空的回忆。
两人沉默地工作了一上午，修复了大段围墙。空偶尔偷瞄魈的侧脸，想找话题却又不敢。直到正午休息时，魈突然开口：
"；你的战斗方式变了。"；
空正喝水，差点呛到："；啊？"；
"；昨天你对付达达利亚那招。"；魈依旧不看他，"；是我十四岁教你的。"；
空的心跳漏了一拍。魈记得，而且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我...我一直记得。"；空轻声说，"；记得你教我的每一招。"；
魈的羽翼轻微颤动了一下，但表情依然冷峻："；那个穿越者...为什么用我的招式对付达达利亚？"；
"；因为他瞧不起。"；空苦笑，"；他说那是'；幼稚的把戏'；，用更阴险的招式赢了达达利亚。"；
魈终于转头看向空，琥珀色的眼眸深不可测："；证明给我看。"；
"；什么？"；
"；证明你是真的空。"；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情绪，"；用只有我们知道的事。"；
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回忆："；七岁那年，你在悬崖边练习飞翔时摔断了翅膀。我背着你走了三里路回部落，途中下起大雨，我们在一个山洞过夜。你发烧说胡话，一直喊'；别丢下我'；..."；
魈的身体明显僵硬了。
"；十岁生日，我送了你那根羽毛耳饰。"；空继续道，指向魈左耳上那枚青金色羽毛，"；其实那不是随便捡的...是我偷偷从你第一次换羽时掉落的羽毛中保存下来的。你当时还纳闷为什么颜色这么眼熟..."；
魈的手不自觉地触碰耳饰，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还有..."；空的声音哽咽了，"；我们约定过，长大后要一起飞越整个森林，去看东边的大海..."；
"；够了。"；魈打断他，声音沙哑，"；这些...这些记忆可能是你偷看的。"；
空失望地垂下耳朵："；我理解你不愿相信..."；
"；部落决定让你参加明天的边境巡逻。"；魈突然转变话题，"；我带队。"；
这是机会，也是考验。空点点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魈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展开羽翼："；明天日出，部落东门。"；说完便飞走了。
空望着那渐远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魈的态度有所软化，但离真正的信任还有很长的路。
边境巡逻当天，小队除了魈和空，还有两名狼族战士。一路上，狼族人对空冷嘲热讽，而魈既不制止也不参与，只是专注地执行巡逻任务。
"；听说叛徒现在装好人了？"；一个狼族战士讥笑道，"；上次你带魔兽袭击部落时，可没这么乖巧。"；
空咬紧牙关不回应。他知道任何辩解都会被视为狡辩。
"；闭嘴，专注任务。"；魈终于出声，但语气冷淡。
中午时分，小队在一处溪流边休息。空蹲在水边洗脸，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的兔耳不受控制地抖动，眼前的溪水泛起诡异的银光。
"；呃..."；空捂住额头，视线模糊。最近这种眩晕越来越频繁，而且每次都会伴随一些奇怪的画面——陌生的森林，从未见过的神殿，还有...一个银发女子的背影。
"；怎么了？"；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空想回答，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世界天旋地转，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脚下一滑，向后倒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他，青金色的羽翼在他视线中展开，如同守护之盾。魈的气息近在咫尺，清心花的味道萦绕鼻尖。
"；空！"；魈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焦急。
空想说自己没事，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魈将他紧紧搂在怀里，那个拥抱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
不知过了多久，空在颠簸中恢复意识。他发现自己被魈背着，羽翼在他上方形成保护性的穹顶。夕阳的余晖透过羽毛缝隙洒落，美得令人心碎。
"；...烧得厉害..."；
"；...必须尽快回部落..."；
"；...可疑...可能是装的..."；
断断续续的对话传入耳中。空想告诉魈自己醒了，但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只能无力地趴在魈的背上，感受那份久违的温暖。
魈的背部肌肉随着步伐轻微起伏，体温透过衣料传来。空不自觉地蹭了蹭，像小时候生病时那样寻求安慰。他感到魈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但并没有推开他。
"；坚持住。"；魈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次...我不会丢下你。"；
这句话像钥匙般打开了记忆的闸门。空突然看到一段被遗忘的画面——
三年前的那个雨夜，穿越者刚刚占据他身体不久。年轻的魈站在雨中，羽翼湿透，固执地追问："；空，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了？"；
穿越者用空的脸露出冷笑："；因为我终于看清了你——一个没用的废物，连自己族人都保护不了的失败者。"；
魈如遭雷击，脸色惨白。穿越者转身要走，魈却抓住他的手腕："；不...这不是你...空不会..."；
"；放开！"；穿越者猛地甩开魈，同时暗中施展了一个法术。魈痛苦地跪地，记忆开始被扭曲、抹除...
空的眼泪浸湿了魈的后背。原来穿越者不仅用他的身体伤害魈，还刻意扭曲、抹去了他们之间最珍贵的记忆。
"；对不起..."；空在意识模糊中呢喃，"；魈...对不起..."；
背着他的身体明显绷紧了。魈的脚步加快，几乎是跑了起来。
回到部落后，空被直接送到白术的医疗帐篷。龙族医师诊断他是因为"；灵魂与身体不完全融合"；导致的能量紊乱，需要静养。
"；奇怪，"；白术检查着空的情况，"；他的灵魂似乎被强行分离过，现在正在重新适应身体。"；
魈站在一旁，表情复杂："；会好吗？"；
"；看他自己了。"；白术意味深长地说，"；灵魂的事，外人很难帮忙。"；
当晚，荧被允许来照顾空。妹妹用湿布擦拭他发烫的额头，眼中满是担忧。
"；哥哥...你看到什么了？"；她小声问，"；昏迷时你一直在说'；银发女子'；和'；森林之心'；..."；
空虚弱地摇头："；不清楚...像是记忆，又不像是我的..."；
荧犹豫片刻，凑近他耳边："；部落里有人说...你身上的变化可能和森林之神有关。据说那位女神就是银发..."；
空正想追问，帐篷外突然传来骚动。接着夜兰掀开帘子进来，表情异常严肃："；出事了。南边岗哨发现坎瑞亚活动的痕迹。"；
"；坎瑞亚？"；空挣扎着坐起来，"；但那个部落不是已经..."；
"；覆灭了，但遗民还在。"；夜兰的目光落在空手腕的黑魔法伤痕上，"；而且他们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荧紧张地抓住空的手："；什么意思？"；
夜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空："；你昏迷时，伤痕发出了紫光。钟离大人认为...那是一种召唤。"；
空的心沉了下去。难道穿越者和坎瑞亚遗民还有联系？他的回归是否触发了某种预警？
夜兰离开后，空望着帐篷顶出神。太多谜团没有解开：穿越者的真实目的、坎瑞亚的联系、自己身上的奇怪变化，还有...魈那个意外的拥抱。
帐篷外，月光如水。空不自觉地抚摸手腕上的伤痕，思绪飘回昏迷时看到的银发女子。她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幻觉中？
更重要的，魈是否真的开始相信他了？那个拥抱，那句"；不会丢下你"；，是出于责任，还是残存的感情？
空闭上眼睛，任由疲惫带走意识。在梦境的边缘，他仿佛又感受到魈的羽翼环绕的温暖，以及那个久违的、安心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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