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坚持步行,领路之人也颇为无奈,年纪这么大了,竟然步履轻盈,自己走得都有些出汗了,终于来到县子府门前。
望着大门上的门钹,孙思邈也是轻咦了一声,若有所思,这像是道家的法器,看来秦县子与我道家颇有渊源啊。
叩动门钹,刘伯打开大门,看着道骨仙风的孙思邈,刘伯以为是个老神仙,这气质简直了,怕不是比自己都年长了许多。
“道长有何事呀?”
随从忙解释道:“此乃孙神医,刚刚为任城王诊治完,知晓了秦县子的大名,高公公让我带神医前来拜访。”
孙思邈也笑着开口道:“看你声如洪钟,身形矫健,气血充盈,想必定是秦县子之能。听闻秦县子医术通神,我心向往之,特来拜会,还望通报一声。”
谁不爱听好话,刘伯赶忙将孙思邈引进待客室,随从告辞而去。“神医稍等,我这就去禀报。”说着便疾步向院内走去。
孙思邈环顾四周,只见这县子府中布局虽简单,处处却透着一种古朴之气,各种陈列错落有致,隐隐有几分道家阴阳调和之韵。不一会儿,刘伯返回,“神医,少爷有请,请随我来。”
孙思邈跟随刘伯穿过垂花门,便见一高大年轻公子正快步迎来,器宇轩昂,眼神深邃而明亮。
孙思邈上前拱手行礼,“久闻秦县子大名,今日特来叨扰,还望恕罪。”
秦浩连忙拱手还礼,微笑着说道:“岂敢岂敢,神医叫我正则即可,神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秋菊,上好茶。”
想着武曌还在书房,领着孙思邈来到了堂屋,一见这超大的圆桌,孙思邈又是一愣,想了想道:“正则是有大智慧之人呐,莫非与我道家有缘?”
秦浩眼前一亮,问道:“神医何出此言啊?”
孙思邈微微抬手,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圆,神色悠然地说道:“正则,此圆,在我道家,乃是循环往复之象。
天地之间,万物皆在循环之中,如阴阳交替,生生不息。
这圆无始无终,恰似四季之轮,春去夏来,秋收冬藏,而后春又复始,此乃自然之大道,不可违也。”
秦浩微微点头,目光专注地看着孙思邈,眼中透着迷茫之色。
孙思邈继续说道:“再者,圆乃和谐统一之形。你看这世间,人与万物、与天地,皆为一体。圆的完整,就如这天地间的和谐秩序,无有突兀,无有偏倚。
我道家所言之‘天人合一’,便是此等境界。人若行事,当顺应此圆之理,不可打破这自然与人事的和谐,方能顺遂无虞。”
秦浩有点发懵,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我不就是做了个圆桌吗?原来我还想了这么多东西啊,难道是我忘记了自己也是如此想的?
“不瞒神医,我与师父修道多年,方今下山不久,确与道家渊源不浅。不知神医前来,所为何事?”
孙思邈捋了捋胡须,“今日在为任城王诊治之时,谈起正则妙手回春救命杜相之举,刚又观贵府门钹似道家法器,便知正则与我道家缘分不浅,特来与正则探讨医术与道法之间的关联。”
秦浩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原来如此,神医请坐,你我今日当可好好畅谈一番。”说罢,二人不分宾主落座,
因为是圆桌嘛,孙思邈也不甚在意。一边品着茶,一边与秦浩开始了一场跨越医术与道家思想的奇妙对谈。
孙思邈更喜聊医术,秦浩则更关心门钹的秘密,二人各自己主动问话,一问一答之间,也颇为有趣。不知不觉竟然聊了近一个时辰。
孙思邈对秦浩的医术大感意外,每每听到一些新鲜的词汇,总能感到振聋发聩,会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秦浩也被门钹的作用勾起了儿时的模糊记忆,看来终南山之行是必须去的了。
天色渐黑,孙思邈没有要走的意思,秦浩冲着上茶的秋菊使了个眼色,秋菊秒懂,准备晚饭去了。
秦浩领着孙思邈来到西厢房中为薛夫人诊了诊脉,又详细了解了病情,与秦浩所诊相差不大,更是起了惺惺相惜之心。
厨房里冬梅与姐妹们说起酒楼管事的话,众女也都欣喜不已,家人一直住在客栈之中,少爷支付着银钱,众女虽嘴上不提,但却都是心中有愧,
之前少爷给的银钱也都尽数给了家人,害怕家人不敢吃喝,如今又听到额外的进项,哪还不心中激动。
大门又被叩动,刘伯好奇这般时辰了竟然还有客来,穿上鞋子来到门前,朝着门缝一看,被这容貌吓了一跳,黑脸汉子,凶神恶煞的,忙开口问道:“请问有何事来此啊?”
尉迟恭粗声粗气道:“我乃吴国公,给秦小子送几个人来,不是坏人,打开门吧。”
刘伯犹豫了一下,好像听两位小公爷说过吴国公的名号,打开大门迎了众人进来,心中咒骂着赵虎这个家伙还不回来。
尉迟恭穿过影壁,丝毫不听刘伯的指挥,让几名老兵进了待客室,自己直奔院子,明日就要离京,没有时间和秦浩讲什么礼仪了。
这次还多亏秦浩的出言解围,走就走吧,自己好像确实是有些飘了,
原本自己就有些无所忌惮的性格,若是没有陛下的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自己真可能步了韩信的结局,看,陛下把我比作韩信,走了我不亏了。
走进堂屋的一瞬,秦浩还以为贼人闯入了,下意识的伸手摸向了腿部,尉迟恭眯了眯眼睛,小子好快的反应,这下我也放心了,只要他不像我这样树敌,一般的毛贼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正则,老夫还没感谢正则为我求情,虚头巴脑的话我也不会说个啥,明日我应该就要离京了,早走早省心,
临别之际,我给你送几名老兵过来,你这院中一点防卫力量都没有,我听厨房那边莺莺燕燕的,你也是真放得下心。”
秦浩忙迎上前来道:“叔父此去便安心治理地方,长安不必担心,小子低调做人,只管捞钱,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老兵在何处?有多老啊?”
尉迟恭笑骂道:“没我老,还挑三拣四的,没有能力的我也不会给你送来,都是跟过我多年的,年龄大了,或是有伤了,军中待不得了,一直在我庄子上干些粗活,
这几个都还有些雄心的,我想了想便送与你做个家臣,你好生对待他们吧,都忠心的紧。”
秦浩朝孙思邈告了个罪,随着尉迟恭来到前面待客室,四人起身站立。
为众人互相介绍。“这位就是秦县子。”尉迟恭声如洪钟,目光威严地扫过四人,“你们日后要为他效死,若有不愿,此刻便讲出来,一旦立下誓言,便如泰山之重,不可更改。”
话音刚落,四人毫不犹豫,“哐当”一声,单膝跪地,眼神坚定如磐石,齐声高呼:“我等愿意!”
尉迟恭微微点头,继续说道:“这几位,孙勇、李铁、余贵、赵安,皆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赵安曾是我,唉,可惜了,日后正则但有差遣,他们都会竭尽全力。
别看他们年岁不小,却有一项过人之处,那便是杀人的本事。他们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个个都是杀人的行家。
你也莫看他们身上都带着伤残,便小瞧了他们。要知道,致人于死地可不在于身体是否健全,他们有的是手段。
在大规模的战场上,这些伤或许会有些影响,但若是单人持刀搏斗,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他们都是无畏生死之辈,面对敌人,只有向前战死,从无后退偷生之念。”
顿了顿又开口道:“他们都无妻儿老小,若是能在正则这里老有所养,也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吧。”
秦浩静静地听着,目光一一扫过这四位老兵。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沧桑,每一道皱纹、每一处伤痕都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残酷战争。
秦浩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激动,他们或许不如苏烈后世那般声名远扬,但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却是最为急需的助力。
赶忙上前一一扶起四人,眼中满是敬重,正色道:“秦浩在此深深谢过各位。我深知你们皆是勇猛无畏之士,如今愿意追随于我,我秦浩必不会辜负你们的这份信任。
从今往后,你们便作为我的家臣,秦家就是你们的家,在这里安心住下,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四人又齐声高呼:“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秦浩愕然,啥意思,你们就记住这句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