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张文瓘便带着秦浩,苏烈领着几个小队长赶着马车前往北市。
等不多时,便见三三两两的牧民各自牵着两匹马汇聚到了一起。
互市监亲自上阵,为双方登记着交换事项。
看着一箱箱的酒水被牧民们搬走,一匹匹马被带入了场中,不禁被那些小瓶子勾起了兴趣。
双方手续办完,看着空空如也的马车,也只好熄了好奇的心思。
秦浩适时的从怀中取出一瓶递了过去,“小小意思,还请互市监尝尝,日后的交易还需要多多照应啊。”
见秦浩如此会做人,互市监也是连忙致谢,假装客套了一下,便装入怀中。
一切顺利,又等不多时,便见士兵与队员们列队到了眼前。
秦浩指着马场道:“各小队长分配,在里面适应一下,稍后便返回。”
王朝四人连忙将各自队员拉走,士兵与队员们整齐有序地步入马场,一时间,马蹄声与轻微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王朝四人认真地指挥着各自队员,让他们尽快熟悉马匹的习性。
秦浩站在一旁,目光沉稳地注视着一切,不时与苏烈低声交流几句。
张文瓘则在不远处,与互市监作最后的道别,言语间客气有礼,为今后的互市往来进一步铺垫良好的关系。
秦浩看了看天色,高声下令:“时间差不多了,各小队整队,准备返回!”
队员们迅速响应,利落地上马,在队长的带领下,列成整齐的队列。
随着一声清脆的马鞭声响起,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驿站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久久不散,仿佛是他们此次顺利完成任务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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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高福汇报着有些家族主动献粮抵罪,当然抵得都是些欺压百姓的小罪。
李世民一时有些得意,最近听得都是好消息,开口问道:“秦浩走了有半月了吧,以这小子的急性子,朕估计应当是到了朔州了。
唉,快一月不见,没了此子来气朕,朕还有点不习惯了呢。”
房玄龄笑道:“陛下能惦记劣徒,说明劣徒在陛下心中还是有点位置的,微臣还得替徒儿谢陛下隆恩啊。”
杜如晦揶揄道:“是啊,如今我们这帮老臣里就玄龄有徒弟,到时候有衣钵传人,让人羡慕啊。”
李世民斜眼看着杜如晦道:“克明,这是话中有话啊。”
“陛下没见到玄龄的马车,全大唐独一份,人家是日日躺着来上朝哩。”
李世民颇感诧异,“玄龄,此话当真,居然有如此大的马车,那正可运输军粮啊。”
杜如晦笑道:“陛下想得正是,微臣也是做此想法。
不过看那马车似不简单,之前也有研究过四轮马车的匠人,都是没有解决好转向和减震的问题,最后便不了了之。
桃源庄的马车估计不会太便宜,朝廷看来又要出个马车国债了。”
李世民老脸一垮道:“筒车能售卖偿还,这马车用作军需如何偿还。
看来还得托付在玄龄的身上啊,不是可以分期付款的吗?”
房玄龄哈哈大笑道:“陛下可莫要打趣微臣了,若国家有需,正则必会有解决的办法。
陛下应当了解小徒的为人,爱钱却不贪财,是知道轻重的。”
“估摸着也快要回来了,有了马匹,回程应当不会慢,臣也惦记着那新式马车呢,我必为陛下盯着此事,哈哈哈。”
“粮食全部入库,百姓的赔偿不能少,这只是抵他们的惩罚之罪,不能让百姓承担损失。”
二人微微点头,房玄龄道:“筒车已命少府监、将作监全力制作了,旨意也已下发各地。
相信用不多久,大唐又将多出不少良田来,臣为陛下贺。
另微臣与克明经过商讨,建议趁此次发行国债的契机,开展全国人口普查。”
“善,玄龄之前递上来的建议中,那个军属的政策朕觉得可以大力推广。
尚书省与兵部商量出一套办法出来,便从边关已满三年的将士中逐步实施。
另传旨赏赐柳家女布帛五十匹。”
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禁心中叹了口气,陛下还是和往常一般的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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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崔府,太原王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赵郡李氏在长安的话事人聚在一张办公桌上。
崔景喝了口茶,叹道:“众位如今也都看到了在下的惨景,就连我们议事所喝的茶水,所坐的桌椅都已是桃源庄的产品,各位仁兄难道对此都无动于衷吗?”
王熙开口道:“瞻远兄是否过于多虑了,那桃源庄才有多大的体量,出了些新奇的东西确是不假,但要说便能动了世家的根基是否过于夸大。”
郑桢附和道:“此言有理,况且那桃源庄上的贞观低度酒,所用的陶瓶至今还从我郑氏产业中采购,未见其独断,完全可以互惠互利嘛。”
崔景疑惑道:“那为何未与我博陵崔氏采购过陶瓷制品,据老夫所知,郑氏在长安的工坊规模应是不如我崔氏的大吧?”
李翰哈哈大笑,“瞻远兄此言差矣,你都想着动人家的手下了,人家如何还能与你合作,桃源庄上的牛羊也是从我赵郡李氏采买。”
崔景顿时有些郁闷,感情你们都他娘的与桃源庄成了利益共同体了。
怪不得就我老哥一个急吼吼的出手,你们坐山观虎斗。疑惑的看向卢睿道:“哲渊,难不成范阳卢氏也与桃源庄有所往来?”
卢睿笑笑,“瞻远兄,难道不知房夫人便是我卢氏中人?
那秦县子都要称声师母的。
我卢氏即便如今没有与桃源庄的生意往来,也断然不能破坏二者的关系吧。”
崔景彻底郁闷了,弄了半天都是过来看我笑话的,不死心道:“老夫实话实说,那桃源庄所图甚大,看着吧,届时对各位的产业有所冲击之时,众位怕是挽救都来不及了。”
卢睿劝道:“瞻远兄既已受此教训,便应当换个打法。
之前若不是房相手下留情,瞻远兄如今焉能还高坐堂上,怕是应在牢狱之中了。
博陵崔氏在长安的产业众多,我等加在一起都有所不及,酒楼、纺织、陶瓷、造纸、私学均有涉足,为何不考虑与桃源庄合作呢?”
崔景老脸一红道:“如何合作,难不成我们还能上赶着去求那秦浩吗?”
郑桢抿了口茶道:“不合作,难道如今的结局便是瞻远兄想见到的?听闻桃源书店的纸张也快要发售了,看那书籍都如此廉价,怕是崔氏的造纸业也会颇受打击。”
王熙眼热道:“守乾既与桃源庄有陶瓷上的合作,不若我太原王氏也加入其中,我的手下可有许多刻画工匠,能让守乾的产品更加美观。”
郑桢笑道:“这个就要看桃源庄的表态了,如今的图案与刻字都是庄上出的设计,我们只是生产罢了。
既有此心,便是主动些又有何妨。
如今那女儿宝肆中的化妆品大卖,我见那包装与瓶罐,未来定也是需求量不低,正想着要再谈谈呢。”
王熙忙道:“届时守乾带着为兄一起见识一下可好。”
崔景越听越来气,“既然大家都与桃源庄有了联系,那只怪老夫错付了诸位。
如今酒楼赔了,粮食没了,博陵崔氏的脸面也丢尽了,让诸位见笑了。
不知县衙那边诸位家中是否也是案件缠身,不好打扰诸位的时间,便请回吧。”
卢睿站起身,开口道:“瞻远兄,咱们同为五姓七望,本应同气连枝。
小弟多句嘴,你斗不过那秦县子,房夫人回娘家之时曾言,此子卓才惊皓月,睿谋无事不能成,望瞻远兄好自为之吧。”
言罢起身离去,众人相互对视一眼,也纷纷告辞。
崔景像只霜打的茄子,瘫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着桌上的茶杯发呆。
这样下去可不行,家族那边一旦责怪下来,自己的罪过也不小啊。
刚刚说什么来着,哦,化妆品的瓶子罐子。
“来人,快些将崔昱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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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体队员带着四百匹马回到朔州城,一番休息后,秦浩特意带着众位队长探望了伤员。
留下稳重的王朝马汉和对应的马匹,待伤势稳定后再带队回京。
与张俭仔细就后面的互市交换了意见,制定了细节。
将马车赠与了都督府,用于日后互市往返朔州城与北楼关。
一番话别后,便要带着队伍启程。
张文瓘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舍道:“不知何时才能再与正则兄相见。”
秦浩拍了拍张文瓘的肩膀鼓励道:“稚圭,你乃留候之后,志向要远大一些才行,可别堕了祖上的威名。
待要扫灭东突厥之时,为兄还会与稚圭再见的,希望那时,稚圭能为我们做好后勤。”
夕阳西下,望着队伍渐渐走远,张俭感慨道:“不出十年,此子定然一飞冲天。”
有了马匹,又是轻装简行,所有队员都是异常的兴奋。
秦浩大声道:“我们从长安出发已有二十日了,返程中将只有压缩军粮与水。
如今我们有约三百匹马,肯定是不需要你们用双腿跑路了。
但是接下来的行程可能更加艰难,夜间没有帐篷,除了休息便是昼夜行军。
大腿到时候一定会疼痛难忍,不过这是对你们的最后一次考验。
之后你们便会成为一个合格的骑兵,全体上马,目标长安。”
尖锐的哨声突兀地划破长空,马背上的骑士们身姿挺拔,马匹们逐渐加快了步伐。
蹄声由最初的稀疏错落变得密集起来,“哒哒哒”的声响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波地在官道上荡漾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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