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堂,为庞卿恽追赠了使持节、幽州刺史、濮国公,谥号肃。柴令武由太仆少卿接任左武侯将军一职。
接着又下发了秦浩新的临时官职:修路巡察使,协同工部对修路一事进行指导、奖惩。
秦浩起了个大早就只为受这个破官,心中郁闷不已,靠在柱子上有些昏昏欲睡。
卢承庆捅了捅秦浩的胳膊,这才回过神来,忙上前领旨谢恩,然后回来继续打盹。
堂上众臣全都看着这个不知怎地就悄悄崛起的家伙,也都不解为何陛下对其如此恩宠。
下朝后,段纶拉着秦浩去了工部又是巴拉巴拉个不停,秦浩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实在是太困了,看来真得要节制些了。
终于从工部解脱出来,秦浩直接去了女儿宝肆,一头栽倒在客房的床上,呼呼大睡。
武顺问了薛礼具体的情况,不禁有些心疼秦浩的身子。
还细心的给掖了掖被角,看着熟睡中秦浩的脸颊,坐在床前怔怔发呆。
“大姐,这是又思春了啊?”
武顺连忙嘘了一声,扯着武柔的耳朵出了房间,气道:“你胡说些什么?不怕传了出去让人听见吗?”
武柔打掉武顺的手,喊道:“疼疼疼,你动真格的呀,我要向二姐告密,哼。”
“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大姐以前全都白疼你了。”
“哎呀,大姐,你怎么还认真了,一点都不禁逗。
你花了那么多银钱,他也不知道,做得有什么用?”
“小柔你还小,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也会愿意心甘情愿的去做,而不用别人知晓的。”
女儿宝肆中,一批批的顾客一进入店中,便发现了与以往最大的不同。
那些摆在货架上的化妆品全都亮晶晶的,晶莹剔透,一个个都欣喜的捧在手中,爱不释手的把玩个不停。
价格虽然比之前贵了几分,但这可是琉璃瓶啊,完全值得拥有。
一时之间店中有些闹哄哄的,纷纷大方出手买些回去,没多久,长安城中便又传出了不小的风声。
崔景听着下人的汇报,一口老血差点喷到天棚,茶沫子掉了一地,气得顿足捶胸。
“老爷,没想到他们一下子便全改了包装,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如今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脂粉店不行,就联系食品店,再不行就联系药铺,总还是能销出去的吧。”
“老爷啊,那这样价格可就差了许多了,怕是连模具钱一时半会都收不回来了。”
“唉,别说了,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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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浩悠悠醒转过来,看着身上的花被,一时有点发懵。
这怎么像是女人的闺房,不会被捡尸了吧?连忙坐起身子,四处打量,见确是女儿宝肆的客房,这才放下心来。
房门打开,武顺端着冒着热气的大碗走了进来。
“大郎终于醒了,这是一夜没睡咋地,困成这个样子。我下了碗面给你,正好趁热吃吧。”
“小顺,谢谢你了啊,小礼哪去了?”
“薛礼去了永阳坊那边,说是打听些消息,晚些去相府等你。“
秦浩点点头下了床,吸溜吸溜的扒拉着面条,武顺则静静的坐在秦浩对面,托着下巴看着秦浩狼吞虎咽。
“恩,小顺现在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大有长进。”
“那当然了,大姐为了这碗面可是下了血本,用的可是鸡汤。”武柔推门进了屋中,帮着大姐说话。
“嗯,你们有心了,回头奖励你们点东西。哈哈。”
武柔小脸一绷道:“奖励啥,说清楚,不要顺嘴就说。”
一口将汤底喝光,秦浩寻思了一下道:“新衣裳?”
“没兴趣。”
“那化妆品?”
“哼,没诚意,下面多的是,我们随便用。”
秦浩没辙了,双手一摊,打算摆烂。
“我听说你给二姐和婉娘都画了那种真人的画像,为啥我和大姐没有?”
秦浩挠挠头道:“这种有些私密,可要画不短的时间呢,还不能乱动。”
“那不管,你刚才说了要给奖励的,不能反悔。”
武顺不忍心道:“小柔,不许和大郎这般说话,大郎有诸多事忙,看都累成啥样了。”
武柔瞪着眼睛道:“大姐,你傻呀,他那是累的?晚上不好好睡觉,也不知道折腾个啥劲,哼。”
秦浩老脸通红,站起身道:“我明日便要出门办差了,陛下降了旨,估计得年前才能回来。
暂时是没时间了,等我回来后一定为小顺画上一幅,成不成?”
武柔顿时满脸堆笑道:“那我的呢?”
“你?你等着吧,天天小话不断的,得有惩罚。”
“我错了,姐夫,我还是那个你最疼爱的小柔,我也想要一幅挂在房中,就满足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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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府中,房玄龄给秦浩指点着上任的注意事项,人情事故的官场规则。事无巨细,颇为耐心。
秦浩认真听着记在心中,待房玄龄说完,开口问道:“师父,有尚方宝剑吗?”
房玄龄看着徒弟,苦笑道:“要来做甚?”
“杀贪官,治污吏。”
房玄龄叹道:“徒儿啊,你就负责巡查指出来问题,有事便交给工部官员去做,没有那个权利。”
秦浩顿时有点气馁,“弄了半天就是个顾问的角色,还以为是什么有权力的官职呢?”
房玄龄解释道:“徒儿这可想错了,这个官职虽说只是临时的,权力却也不小,怕是会有人对徒儿以金银诱之。
为师知你敛财手段颇高,自是看不上那些小恩小惠,便也就没过多提及罢了。”秦浩点头应是。
“你与叔宝如今父子相认,为师甚是高兴,此事知晓的人极少,皆都守口如瓶,徒儿自可安心。”
“多谢师父。徒儿前几日派了人手前往朔州,羊毛之事已提上日程。若是朝廷有此想法,徒儿可将此事告知师父。
那羊毛可纺织成线,织成御寒的毛衣,亦可填充被子,用途可不小,只是去除异味稍微麻烦些。”
房玄龄点头道:“徒儿心意不错,可先行弄出个样子来让众人看看,如若需要普及大唐,朝廷再参与其中亦不算晚。
暂且不说民间之用,便是军需就是极大的用量了。”
秦浩答道:“徒儿也是做此考虑,冬日穿着铠甲,确实冷得紧,若有件毛衣穿在里面,对提升战力有很大的帮助。”
房玄龄捋须含笑,微微点头。
“师父,今日朝堂之上,那柴令武接任了左武侯将军一职,可有什么说法?”
“柴令武与巴陵公主成婚,是在律法颁布之前,二人亦属于如今所说的近亲成婚,陛下想是为了弥补吧。”
“唉,当驸马还有这好处,看来徒儿也得要抓紧着些,嘿嘿。
对了,师父,您心心念念的马车问题解决了。
我已命工厂全力生产,争取在年关之前,搞出一百辆,做为聘礼。
另外还会献给陛下一个真正的大杀器。师父,若是陛下不允,徒儿会很伤心。”
房玄龄捋须笑道:“好,为师便也为你助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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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庄路上,薛礼说着甲一搜集的消息。
“少爷,孙宝日日都为崔家提供纸张,崔家没有怀疑,照单全收,只比咱们的零售价便宜一点点。嘿嘿。”
秦浩微微点头,“孙宝的长相确实骗人,看着老实的人往往花花肠子才多,你看看你是不是也一样?”
薛礼脸红道:“我可不是,我都是直来直去的。少爷不是说要勇敢追求吗?”
“我不反对你们自由相处,不过记住我的话,凡事不可强求,要真有心才行。”
薛礼重重点头,“少爷放心,银环姐就是嫌我年纪小,怕我不稳重,等我和少爷从战场归来之时,定然让银环姐对我刮目相看。”
“还有什么别的不起眼的消息吗?”
薛礼有些欲言又止,见秦浩盯着自己,只好开口道:“少爷,你还记得锦绣阁的蝶舞姑娘吗?”
秦浩疑惑道:“和她有关的?”
薛礼点头道:“嗯,听说那武元爽又相中了蝶舞姑娘,已经多日去锦绣阁中捧场了。”
“甲一怎么连这样的消息都打听?谁打听到的?”
薛礼笑道:“少爷,是孙知易,这兄弟俩现在玩花活可厉害着呢,之前还在仙客来表演大变活人。
被锦绣阁相中了节目,这不被请过去了。嘿嘿,是不是就是少爷所说的白嫖?”
秦浩不禁有些莞尔,人才啊,擦吧擦吧就能闪光。
“也不容易啊,为了打听点消息,还得献身。”薛礼嘿嘿直笑。
“我走之后,训练那些信鸽别停,跑来跑去的还是太麻烦了,另外传信的那个密文,赵安太笨了,总是学不会,你多教教他。”
二人正说话间,便见一匹快马从二人身边疾驰而过,一看穿着便知是入京的信使,也不知道又有什么重大事件将要发生。
李世民看着眼前的奏报,叹了口气,早朝刚刚为庞卿恽追赠了谥号。
这又传来了屈突通病逝的消息,一时心情不太好过,挥挥手道:“高福,传房相、杜相进宫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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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刚到庄上,便见李治气冲冲的过来质问:“秦县子,本王问你,谁让你们在浐河中打捞鲤鱼的?”
秦浩笑道:“晋王殿下,大唐武德律中可有禁止食用鲤鱼?”
李治一愣,气道:“避尊者讳,你这样父皇会生气的。”
秦浩叹道:“殿下,如今大唐百姓温饱都还没解决,就算是陛下最多也就是说说,若真是敢写到律法中,怕是那些靠河的百姓又得饥饿一大片了。”
“之前就没见长安城中有售卖鲤鱼的?”
“我的殿下,你要知道,大唐百姓的那点捕捞技能,就算是能捕到鱼,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自己吃都不见得够,还能售卖?
是臣改进了捕捞技术,这才让长安的餐桌上多了如此多的鱼肉。
殿下可问问孙神医,鱼肉对百姓的身体好处有多少?”
李治还有些不服,便见长乐气冲冲的赶了过来。
“稚奴,看来你要和姐姐对着干了?吃火锅时涮鱼片你吃得最多,那时怎么不见你避讳?
父皇是一代圣君,绝不会因一己之私,而让全天下的百姓眼见食物而挨饿。“
一见长乐发威,李治顿时萎靡不振,小声道:“那好吧,那能不能少捕一些,我觉得可能会影响大唐气运的。”
秦浩笑道:“殿下,鱼梁、罾网都只捕捉大鱼,小的不都漏过去了吗?鱼笼只是捕捉些特别美味的鱼,臣都考虑到了的。小鱼刺多,食用起来也不爽快。”
“哦,那秦县子能不能也帮我做一个和孙神医一样的钓竿,就是那种一转就能收线的。”
秦浩点头道:“多谢晋王殿下不向陛下告密,一根钓竿不算什么,回头我就吩咐老刘给殿下再做一个。”
见李治跑远,长乐叹道:“稚奴总是小孩子心性,但凡是对父皇有影响的,都有些介意,郎君不要放在心上了。”
秦浩笑道:“有丽质大神在,晋王无碍的,哈哈哈。”
“大郎,大郎,不好啦。”武曌慌慌张张一边跑一边大喊。
二人连忙快步迎上,“媚娘,怎么了,如此慌张?”
“快回府,婉娘做了锅鱼汤想给大郎补身子,呜呜呜,遗玉和昙娘尝了一些鱼汤,没过多久便呕吐不止。
孙神医又去了长安城,张太医有些束手无策,让我赶快来寻大郎。”
秦浩立马对武曌喊道:“快去取我银针过来。”言罢便朝县子府狂奔。
冲进东厢房时,只见二人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床边的痰盂里满是呕吐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婉娘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泪,手足无措地看着二人。
秦浩问了婉娘所做的乃是黄鳝,心中顿时有所了解。
张宝藏小声说着已去准备了甘草水和绿豆汤,秦浩这才稍稍安心。
让春兰几女去准备大量的温水和干净的布巾。随后坐在床边,将房遗玉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一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则用食指和中指深入咽喉,轻轻按压,刺激她的呕吐反射。
房遗玉的身体因呕吐而微微颤抖,秦浩紧紧地抱住她,防止她滑落。见房遗玉又开始呕吐,一边轻声安慰,一边留意状况。
催吐过后,让春兰等人将准备好的大量温水喂下,将注意力转向了段简壁。
同样进行了催吐的操作,段简壁因为难受而有些抗拒,秦浩不得不小心地安抚,耐心地引导她配合治疗。
长乐武曌匆匆跑进房中,递上针灸包,秦浩站起身洗净双手后,拿起一根细长的银针,在烛火上燎烤了一下进行消毒。
找准房遗玉手腕上的内关穴,轻轻地将银针刺入。
房遗玉的眉头微微皱起,秦浩轻声说道:“遗玉,别怕,一会儿就好了。”
接着,又依次在她的足三里、人中穴等穴位施针,每一针都刺得精准。
施针完毕,又赶忙为段简壁进行针灸治疗。
房间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众人都屏气敛息,静静地站在一旁,只有秦浩沉稳而坚定的声音不时响起,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一番紧急救治完毕,给二人又喝下了甘草水和绿豆汤,留下春兰几人照顾,其余众人来到院中。
婉娘最是难过,自己精心做的鱼汤,还没喂到少爷口中,就先毒倒了两个小姐妹。
“婉娘,这事也不怪你,那黄鳝肯定不是新鲜的。
记住,死后的黄鳝体内会形成一种叫做组胺的有毒物质,不能食用。
我们捕捞队每日捕捞上来的鱼当日就要全部做完,绝对不能剩到第二日再吃。
现在大唐没有那个保存的条件,冬日的时候就好些了。”
婉娘哭着点头,心中难过与懊恼来回闪现,自己尝尝多好,那样少爷就能亲密的救治自己了。
房遗玉和段简壁此时都有些虚弱不堪,刚才秦浩对二人上下其手的感觉让二人都有些脸红。
段简壁强撑着力气说道:“你是故意想让他救你,哼,我只是因为嘴馋。”
房遗玉不屑道:“你可拉倒吧,咱们大哥不说二哥,都吃亏了。”
“我乐意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