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带着队伍正进入朔州,此地已是巡查的最后一站。
众队员都兴奋异常,期待能像护卫队一样遇到点小股的突厥兵,咱也打个草谷。
赵安给众人泼了盆冷水,“咱们此来的任务是修路巡查,懂了吗?大郎再三强调,遇敌不接。”
众人只好偃旗息鼓,虽都心有不甘,但也服从命令。
张俭这回亲自迎接秦浩到了都督府,好酒好菜的招待了一番。
赵安自离开军营以来,还从未受到过如此待遇,一时有些激动的落下了泪。
张俭奇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老夫的都督府,酒菜还比得上桃源庄?”
秦浩笑道:“别理他,想婆娘了。”
赵安一下破涕为笑,不满道:“大郎,你这太过分了。说我不要紧,岂不是坏了鲁娘子的名节?”
“你可拉倒吧,实话跟你说,鲁娘子都私下找过媚娘,说你有些窝囊,不像个爷们儿。”
赵安顿时双眼圆瞪,真的假的啊,没准是真的,回去后得好好谋划谋划了,老子也想啊。
“正则,这路啊,早就想修了,就是国库没钱。还是有了贤侄,才能提上日程啊。”
“叔父,朔州的几段路是由卢氏和王氏负责,这个其实大可放心。
小侄之所以来此,是有段路不在工部的计划之内,但是却又必须要修。
叔父得发动朔州的官兵百姓齐上阵才行,小侄呢,答应他们。
待路修好,每人赏他们一件大唐绝无仅有的冬衣。”
张俭奇道:“哪段路让正则如此上心?”
秦浩站起身,用佩刀指着墙上的地图道:“这里,定襄,修得越近越好,当然不能太近,否则会被对方发现。”
张俭双眼圆瞪,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正则,东突厥内乱后,颉利老儿将牙帐迁到了定襄。
老夫也是折了不少探子才获知的消息,正则是如何知晓的?”
秦浩摇头晃脑道:“这就是道家的法门了,咱就是要直接捅他的腚眼子。”
张俭顿时来回踱步,思索片刻道:“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吗?”
“叔父啊,之前不是让你收羊毛吗?
如今突厥正内乱不止,哪里还有余力来与大唐为敌。
以收羊毛为契机,组织车队只要修出一条能行马的路便可,隔一段路设块石碑,雪天的话那可就有大用了。”
张俭兴奋不已,“好好好,老夫琢磨琢磨,此计应是可行,又不需修得如何好是吧?”秦浩微微颔首。
“哦,对了,正则,你说的冬衣何时兑现?”
“哈哈,叔父莫不是不信任小侄?
羊毛便是我制作冬衣的原料,越多越好,三月多前,我便已经遣人来了朔州。
如今万事俱备,就等羊毛这个东风了。”
“哈哈哈,如今朔州城中也有人在讲着你那三国演义的话本,老夫也是喜欢听得紧。
好,此事包在老夫身上,只是不宜动用过多兵力,无有旨意,又恐对方起疑。
有正则的冬衣,想是招募些民壮不难,且等我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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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着自己为了达到目的,什么脸面都不要了。
让母后误会自己与秦浩有了什么不该有的事,心中就对秦浩有些来气。
用力的摩擦着手上的戒指,好像能把气撒在秦浩身上似的。
采荷好奇公主的动作,好心劝道:“公主,用手擦不如用布擦得明亮。”
长乐没好气道:“忙你自己的事,要你多嘴。”
采荷有点委屈,我自己哪有什么事,我最大的事就是照顾你。
生了会闷气,觉得没啥意思。
采荷突然小声说道:“公主,今早奴婢见武娘子吐了。”
长乐没理解其意,“吐什么了?”
采荷眨着大眼睛,“这个奴婢就不知了,那得看武娘子吃的是什么?”
长乐莫名其妙,什么乱七八糟的,气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呀我的公主唉,女子一般要有身孕才会吐的呢。”
长乐顿时惊得站起,不敢置信的看着采荷道:“这不可能?郎君答应过我的。”
话刚说完,一片泪眼朦胧。
采荷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公主说的没错,多什么嘴,人家连郎君都叫出口了。
连忙补救道:“公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有可能,这个还得验证一下才行啊。”
长乐一想也是,忙擦了把眼泪,恨恨道:“定然不是你说的那样,想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吧?我相信公子。”
“银环小姐的丫鬟敏儿,时常跟在武娘子身边,要不奴婢悄悄打听一下?”
长乐皱眉道:“会不会让媚娘心有不快?我也应当有容人之量的。”
采荷急道:‘我的公主呀,这不是你容人不容人的事,若是真的,陛下会饶过武娘子吗?’
长乐无奈道:“那你去打听一下,悄悄的进行。”
采荷比了个oK的手势道:“打枪的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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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两仪殿,君臣正商议军需调配大事。
长孙无忌开口道:“陛下,如今各地修路通渠之举甚是关键。
臣以为,若要实现水陆并进之策,确需征调大批大船。
当下大唐水路运输虽有一定基础,但现有船只数量,恐难以满足军需运输之需。
依臣估算,需从江南诸地以及沿河郡县紧急征调商船、漕船,并责令各地船坞加急赶造新船,务必在短期内扩充船队规模。”
房玄龄微微点头,补充道:“臣附议。然水路运输还需考虑码头装卸之事,沿途码头应增派人手与设施。
以便物资能够迅速装卸转运,减少停留时间。
且各码头需储备充足的挽马、牛车等运输工具,以便物资上岸后能及时运往营地。
至于陆运方面,各地修路工程进展需让工部加快督促,如此水陆呼应,方能使物资调配高效顺畅,为前线提供坚实后援。”
杜如晦补充道:“陛下,各军中将领也需得整顿一番,需得主将副将配合得当,能力互补者方为最优。
臣建议兵部下去审查军中,看是否有不睦的情况。”
李靖一直沉思不语,只听不说,这些军需调动有这几位能臣在,根本用不着自己多嘴。
自己关心的是突袭的那段路,自己的好徒儿应当也能想到此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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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舞稀里糊涂的离开了锦绣阁,来到了仙客来,不过做得不再是跳舞的老本行了。
武柔在秦浩临行前得了尚方宝剑,做为西厢记的总导演,要将这个故事搬上舞台,蝶舞便作为了女主角。
男主角倒是让人颇为头疼,蝶舞想着要是公子演张生该有多好,不过也知道那不可能。
选来选去,秦忠最终被武柔一锤定音,说是表演天赋惊人。
看着蝶舞的样子,秦忠感觉少爷回来会不会打自己板子。
房遗玉的丫鬟彩莲扮演红娘,其他配角也都一一选定。
这下可就彻底放飞了武柔的天性了,一天天嬉笑怒骂个不停,只要演得自己不满意,就拿出姐夫的威名,众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武顺看着小妹的表现,总是暗叹自己的懦弱性子,看得出来,大郎是个负责任的人。
若是自己主动,应是不难,就是二妹那一关是个难题。
武顺不知道的是,众人在仙客来的后院排练得正欢,桃源庄上一场大戏正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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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好了,不止武娘子吐,连房小姐,段小姐也都吐了,这可如何是好?”
长乐这下再也坐不住了,连忙出了办公楼,匆匆赶往医学院。
一进入住院部,便见孙思邈给几女一一把脉,边把脉还边点头。
长乐有些紧张,郎君不会骗我的,绝对不会骗我的,呜呜呜。
采荷小心翼翼的靠近孙思邈,用极小的声音问道:“神医,是喜脉吗?”
孙思邈一愣,抬眼看了看采荷,又看向采荷身后的长乐,好像明白了什么。
微微摇头道:“大家都不要误会,午饭时捕捞队抓了些新鲜的螃蟹。
昙娘嘴馋,三人便蒸了来吃。
本也无甚稀奇的。谁知午后课间,小狄那个小家伙又给几人送去了柿子,这下可就麻烦了。”
昙娘恨道:“等我好了,一定要让小狄好看。听说他之前就是吃柿子吃中毒的。”
房遗玉也气道:“肯定是故意捉弄我们的。”
武曌情况好些,坐在一旁喝着米汤,开口道:“都莫再说了,小狄怎么可能会害我们,应是一片好心的。”
长乐轻声问道:“神医,便是螃蟹与柿子不能一起吃吗?”
孙思邈点头道:“我之前便与正则列出过不少相冲之物,只是忽略了这两个食物,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有些上吐下泄罢了。”
话刚说完,段简壁又从床上爬起来往外跑,边跑边喊道:“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好心,总之小娘我饶不了他。”
长乐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郎君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情,自己不该怀疑的,心中暗自责怪自己对秦浩的不信任。
孙思邈站起身道:“都多喝些米汤,姜茶,慢慢便好了。
螃蟹对人虽有颇多好处,然则对体质偏寒的女子来说却坏处多多。
你们三人除了武娘子不错,其他人都有些手脚偏凉,不宜食用螃蟹的。”
武曌心中一喜,莫不是大郎的作用。
哎呀,这不会就是话本中的采阳补阴吧,一时有些心虚的抬眼望了望长乐。
正巧遇到长乐望过来的眼神,二人顿时有些心照不宣的感觉。
刚刚缓解的心情顿时又有些不开心,转身出了屋子,采荷连忙小跑着跟上。
“采荷呀,我在考虑下次是不是带望月出来,你现在有些多事了。”
“公主,不要啊,我是一片丹心啊,主要是这情形确实容易让人生疑啊!”
“我刚刚想起一事,听宫中的嬷嬷讲,怀孕的女子是没有月事的。
媚娘昨日还去了工坊取了些月事巾呢,若不是你这个死丫头多嘴,我岂能出这等丑相。”
“公主,让奴婢将功折罪吧。”
“说来听听,怎么个将功折罪?”
“奴婢知晓武娘子房中有一画像,真人大小的,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所着衣物轻薄。”
“你一天到晚怎么净打听这些东西,跟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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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夜里,长乐孤儿院中,青莲感觉腹中有些隐隐作痛,似有一股轻微的胀气在隐隐搅动。
翠云为青莲煮了些姜茶驱寒,稍稍有所缓解。
“定是青莲姐吃坏了肚子或是着凉引起的。”
青莲也觉翠云的判断准确,点了点头,二人皆未当作一回事。
次日一早,青莲微微感觉有些恶心,胃里有点翻江倒海,但却未有呕吐,看什么食物都没有了胃口。
翠云有些心慌,连忙与护卫队员说了一声。
护卫见青莲的难受模样,连忙策马从城中一处医馆寻了位医者。
谁知诊了半天没诊出是什么毛病,只说是吃坏了肚子,开了些药。
到了午时左右,翠云发觉青莲身体已微微发热,可青莲口中直说身上发冷。
翠云终于有些不淡定了,让护卫队员连忙去庄上医学院请人来看看。
待张宝藏来至孤儿院中之时,青莲已感觉身体乏力,走路也觉双腿无比沉重。
一番仔细把脉过后,张宝藏眉头紧锁,似是有些不敢确定。
翠云急道:“张太医,青莲姐到底怎么了?呜呜呜,别吓我啊。”
张宝藏有些不死心,又搭脉确认了一番。
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自己的医术就算比不了孙神医,可这脉象绝对错不了,肠痈!
听着张宝藏说出的病症,青莲只觉得头晕目眩,一时间愣在当场。
自己好不容易才逃离了虎口,却不想还没享受多少美好的时光,便要香消玉殒了。
翠云哪里肯依,苦苦哀求着张宝藏出手相救。
张宝藏开了一副缓解疼痛和退热的药方,让护卫赶快去嘉会坊的桃源药店抓药。
轻声安慰道:“青莲,肠痈眼下确是不治之症,不过你也不要死心。
我曾听闻秦县子说过一法,当时惊为天人,一直认为不可行。
如今你却得了此症,唯有寄希望于秦县子了。”
翠云哭道:“可公子何时才能回京啊,青莲姐还能等到那个时候吗?呜呜呜。”
“我为青莲开的便是延缓病情的药,希望青莲能坚强一些,坚持到公子回京,希望上天怜悯你这个可怜的女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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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前,众特战队员终于在秦浩的带领下,去了一次草原。
当然是有惊无险,为的是锻炼众人的斥候技能,薛礼的表现仍是最为惹眼,看来打猎的技能对危险的感知作用明显。
将朔州的纺织工坊整顿了一番,见张俭已安排妥当,沟通好后续事宜,看着临近年关,遂与张俭告别。
与工部官员将所有巡查后的路段公文都签上了大名,便决定先行返京回家过年,众队员自是欣喜万分。
一路上心情无比放松,还惹来了赵安的斥责没有警惕性。
虽说回程全是压缩军粮,遇城不入,遇村不进。
天气有些寒冷,可大家都不觉苦,任何困难都阻挡不了归乡之途。
行至并州地界之时,本打算去见见李绩,却忽觉心中一痛,钻心的痛。
秦浩似有所感,果断放弃了进城,招呼众人继续赶路。
难道是陛下嫌弃老子的聘礼轻了?我靠,李世民完全有这个可能。
长乐,坚持住,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