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六年夏,云中安北郡公府,到处林立的水泥建筑早已超过了爵位的规制,得益于李世民的特旨,达到了公主府的规模。
外面的环境虽不咋地,庄中却是一片桃源景象,游乐场中,秦浩抱着阿元从滑梯上滑下,惹得阿元哇哇大叫。
长乐哄着怀里的阿月,有些嗔怪:“女儿急得都要哭了,你就不能换一下啊。”
“丽质,你上来嘛,没事,很安全的。”
“哼,人家穿的是裙装,你休想再让我出丑。”
“媚娘,你抱着阿月上来,给你个机会。”
武曌苦着脸道:“人家来了月事,又白费了。”
长乐叹了口气:“夫君,要不什么时候回长安一趟,让孙神医瞧瞧?”
秦浩举起阿元骑在自己脖上,抱着阿月摩挲着小脸,两只雪貂窜上了肩头,两个小家伙乐得咯咯直笑。
“媚娘,我也有些纳闷,按说你的身子也没啥问题,你的努力大家也有目共睹,这种情况我还真的头一次见。”
长乐啐了一口,旋即有些担忧:“夫君,可是我也未再有孕啊,不应该大家都是如此,肯定是哪里出了我们不知道的问题?”
秦浩一愣:“能吗?我一直表现都很不错啊,你们难道还不知吗?”说完心中也有些狐疑,
别说,还真他娘的有点奇怪,难道老子的蝌蚪出问题了?看来还真得重视一下了。
长乐想了想开口:“不若让青莲再试试,看看是不是一样的结果?”
秦浩有些无奈:“你咋安排咋是呗,反正我如今也没啥地位,感觉是你外交的筹码。
叔父的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我早就给陛下上了奏折,差不多应该到了长安了,明日便动身,否则可能没到长安便支撑不住了。”
长乐唉声叹气:“若是父皇能让我们一起回去就好了。”
武曌劝道:“姐姐,你不觉得这塞外也别有一番乐趣吗?等妹妹月事过后,我陪你去草原上骑马,可带劲了。”
看着两个小家伙,长乐叹了口气:“等断了奶再说吧。”
秦浩有些揶揄:“都这么大了,还不是说断就断,就是你舍不得又能怪谁?”
狄仁杰匆忙来到园中,声音急切:“师父,快回都护府,圣旨到了。”
将阿元的小手递给武曌,阿月也亲了一口秦浩的鼻子,随着狄仁杰快步而去。
武顺与房遗玉跑了进来,左瞧右看,不见秦浩的身影,有些失落。
武曌摇头笑道:“大姐这怎么总是赶不上拍子呢,都护府有事,人刚走。怎么?遗玉今日又无课?”
“怎么没有,听说师兄今日回府,我下了课便跑回来问点问题,结果还是没见到。”说着嘴噘得老高。
长乐笑道:“你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呵呵,对了,婉娘人呢?”
房遗玉有些羞愧:“我让她帮我代了一节课。”
“你还真是好姐妹,专坑自己人啊,等着晚上受罪吧。”
接了圣旨快步来到张公瑾的卧房,看着对方憔悴到了极点的样子,秦浩心中难受至极。
“叔父,回京述职的圣旨到了,可惜小侄无法陪您一起回去,最近便要巡视各个部落。”
张公瑾声音无比虚弱:“正则,这两年多亏了有你,老夫才没遭太大的罪,你把那止疼药给老夫再多配些路上带着,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长安。”
秦浩眼中带泪,点了点头:“叔父放心,这里有我,一切无事,薛延陀那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苏烈一直盯着呢。
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叔父,阿史那社尔已经避开了西突厥的拦截,与我通了书信,准备率部归唐。”
张公瑾欣慰的露出笑容:“正则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这可又是一项大功啊,可惜我不能亲自给陛下上奏折了。
正则,老夫求你一事,我死之后,大安年岁尚轻,你帮叔父照看一下,
大安性子沉默寡言,我不放心,实在不行,可将大安招来正则身边做事,多加教导,若能有遗爱的一半成就,我死也能心安了。”
秦浩握住张公瑾的手道:“叔父尽管放心,小侄答应您,他若能成才,便让他为官,他若平庸,便一生平安。”
张公瑾心中感动,双眼含泪:“正则,此一别便是天人永隔了。”
秦浩强忍悲痛:“怀道,你亲自护送,用最稳最软的马车,务必让叔父少些痛苦,争取能到长安见陛下一面。”
秦怀道郑重点头应是,接过狄仁杰递来的书信,看了眼上面的字:阎婉收。
出了卧房,秦怀道小声低语:“阿兄,甲一传来了消息,说有个叫上官仪的才子被玄策兄给忽悠来了,
嘿嘿不是,被说服来了云中帮你,据说能力不亚于宾王兄。
还有武家三小娘子给你送来了你心心念念的礼物,具体是啥没有明说。”
秦浩有些欣喜:“玄策现在真是越来越成熟了,都知道划拉人才了,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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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刚刚议定修订贞观律,由长孙无忌与房玄龄牵头负责,
唐俭引领着万里之遥而来的阿拉伯使者诵读了经文,李世民一时龙颜大悦,
“尊敬的大唐陛下,我听闻萨珊王朝传入长安三大教派,希望陛下也允许我们建立大清真寺。”
非洲殊奈国使者也出列奏道:“尊敬的大唐陛下,我们在海上航行了两万多里,为您带来了我们当地的特产。”
李世民震惊之余也为大唐的盛名远播而沾沾自喜,当即赏赐了两国使者,并允其在长安建寺传播文化。
唐俭顿时奉上一顿彩虹屁,称赞李世民文治武功远播海外,随即跪地奏请封禅。
朝堂一时议论纷纷,各抒己见,见赞成者多而反对声低,李世民的虚荣心一时到达了顶峰,瞧了眼虎视眈眈的魏征,担心坏了兴致,连忙拍案决定。
李世民决定派遣使臣联络西伯利亚南部的坚昆部落,利用其牵制东突厥的残余势力。
紧接着宣布了王珪年老体弱,导致诉讼案件积压,选择退休,并表扬了魏征接任侍中一职后的公正裁决。
话毕拿出了一本案卷继续说道:“房强之弟谋反伏诛,按旧律兄弟连坐皆斩,可朕观这卷宗,房强与逆案毫无瓜葛,不过一介同州农夫!
若因血脉相连便取他性命,与暴隋滥刑何异?”?
房玄龄?躬身向前:“陛下明鉴。旧律有规谋反者兄弟连坐皆死,确易伤及无辜。
臣等议律时曾言,祖孙有荫尚可配流,兄弟异居反遭极刑,此非礼法相融之道。”?
李世民?微微颔首:“正是!律法当如良医,辨症施治。传旨,自今日起,凡兄弟连坐者改死刑为流放边地服役。
朕要天下人知道,大唐刑典不只有雷霆,更有悲悯!”?
房玄龄?眼含赞许:“陛下圣明!此举既保律法威严,又彰德治仁心。”
李世民将另一本奏章掷于案上,有些生气:“陕县丞皇甫德参好大的胆子!竟敢讥讽朕修建宫殿是劳民伤财,
一个小小的县丞也敢出言不逊,这是诽谤!朕以为当斩!”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想起张蕴古的下场,几名御史悄悄后退了半步。
魏征却向前一步,直接开口:“陛下可知汉文帝时,贾谊曾上书皇帝,其言辞较皇甫德参不止激切十倍,可文帝却称此真社稷之臣也!”?
李世民冷笑起身:“魏征,你总拿前朝旧事压朕!莫非以为朕不敢杀这狂徒?”
魏征忽地撩袍跪下,脊背挺得笔直:“陛下若因直谏杀人,后世史书当如何写?帝斩谏臣,此非圣主所为!
况言辞激切看似讪谤,实是有忠奸之别,陛下岂可只凭直觉?”
长孙无忌瞥见皇帝胡子直颤,连忙打圆场:“魏相言重了。陛下不过恼怒地方小吏妄议中枢……”
“妄议?”魏征骤然打断,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麻纸,“去岁关中饥荒,皇甫德参变卖祖田购粮赈灾,此事刑部有案可查!
若此等舍家为国者为狂徒,臣请陛下先斩魏征!”?
盯着那卷赈灾记录良久,李世民缓缓坐下:“罢了,赐皇甫德参绢帛二十匹,告诉他,下次骂朕时,记得给朕留三分颜面!”?
见案卷议定完毕,温彦博?出列奏道:“臣弹劾刑部侍郎张亮私收孤儿数十人,授以骑射兵法,夜半常聚于别院演武。
此举虽未逾制,然唐律明定诸王公不得私训部曲,请陛下明察!”?
张亮?没想到温彦博?突然对自己开炮,猛然抬头:“陛下,这些孩子皆是战殁将士遗孤!臣不过指点他们防身棍术,怎就成了私训部曲了?”
李世民?盯着张亮一会,忽然轻笑:“驸马秦浩收养孤儿四百余,户部名册里个个记着耕读幼童,也从未见过有朝臣弹劾其私训部曲,
你倒好,弃故妻而另娶,本就让人诟病,如今又教遗孤耍棍棒?你是唯恐他人注意不到你吗?”
张亮?喉结滚动:“臣……臣只是不忍忠烈之后沦为流民!且驸马之法臣觉虚伪,
这些幼童长大之后,岂不也会感念驸马的大恩吗?难道就不会成为部曲?”
温彦博?冷笑跨前半步:“唐律有规诸王公不得私训部曲,你授兵法骑射、聚演武,纵使未逾制,已触刑典疑心!
驸马花费银钱请先生教的是识字明理,礼义廉耻,大些便可选择继续学习或去工坊做事,皆对我大唐有利,这岂可同日而语?”?
李世民?骤然抬手打断:“明日便将那些孩子迁入寺院的悲田养病坊,每旬由兵部派两名老卒教农具用法。
你既说秦浩之法虚伪,那便学他虚伪到底!再让朕听见骑射二字,朕定不饶你!”?
张亮踉跄谢恩,恨恨的望了眼温彦博,却瞧见侯君集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下朝后出了皇宫,张亮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尚书大人莫非在耻笑于我?”
侯君集哈哈大笑:“你入京时日尚短,说什么不好,非要和驸马攀比,
你若是能像驸马急陛下之所急,但凡做点错事也不至于被骂得狗血淋头了。言尽于此,你好自为知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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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两仪殿,心中仍旧有些得意,连批阅奏折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渐觉腰酸背痛,伸个懒腰便听高福禀报魏征求见,心中顿时一个咯噔,
感觉可能没有好事,琢磨了一番应对的说辞:“宣吧。”
魏征步入殿中,直截了当递上奏疏:“陛下!泰山封禅之议不妥。”
李世民瞬间脸色一冷,这是连虚与委蛇都懒得装了:“有何不妥?”
“陛下可比隋炀帝吗?”
李世民?顿时破功:“朕自问轻徭薄赋,何至于此!“
“大业七年,杨广东巡封禅,耗粟三百万又征民夫十万,最后得到了什么下场?
今山东河南水患多发,陛下不急着治水却要封禅,难道不是要学杨广吗?”
李世民?一把夺过奏疏,展开一望:“......虚耗国力而博浮名,此炀帝第二也?好!好个诤臣!“
“若能阻止陛下封禅,臣做个诤臣又有何妨,昨日叔玉回府,与臣无意间谈起桃源庄设置义仓一事,
一个小小的桃源庄都知居安思危,臣不否认陛下之前所为乃是圣君之举,可若是封禅,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今天下虽安,然百姓初脱战乱,生计尚需稳固。
若此时大兴封禅,恐百姓不堪重负,天下亦难久安,
陛下不也常挂在口中,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吗?不可不慎啊!”
李世民浑身一震,有些动容,沉思良久,颓然一叹:“玄成可知?方才朕已拟诏封禅。”
“陛下圣明!此诏当藏于史馆......”
“不。”李世民提笔勾销诏文,朱砂如血滴落,“该刻在朕的心头。”
魏征前脚刚走,高福又急匆匆跑进殿中,“陛下,云中急报。”
李世民连忙展开翻看,见到阿史那社尔准备归唐的消息,一拍大腿,“好小子,不愧是朕的女婿。”
再往下看,无比震惊,口中喃喃:“竟到了如此地步吗?唉。”
高福不知什么情况,小声开口:“陛下,北平郡王突利入朝途中在并州病逝了。”
李世民吓了一跳,差点听成了安北郡王,反应过来后也是满脸悲伤。
“一个个的都要离朕而去了,唉,传旨,任命秦浩接任都护一职,苏烈为副,阿史那贺逻鹘继任父职。
同意秦浩所奏,调阿史那思摩在河套平原建立牙帐,听从都护府调度,牵制薛延陀。
至于这个席君买,朕怎么从未听过,让侯君集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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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张亮有些垂头丧气,李氏一进书房便急吼吼的扯着张亮往卧房走。
张亮气道:“夫人这是做什么?我也累了一日了。”
李氏有些不悦:“今日是妾身的正日子,你不是总说妾身十多年只下了一个蛋吗?
这回我是按照皇后娘娘公布天下的办法来的,若是不成便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张亮叹了口气,这个娇妻的欲望真是不低,也不知道当初的决定对是不对。
“容我缓上一缓,你且去房中酝酿一番,我去寻鹿茸丸来。”
话刚出口,顿时一愣。这玩意不就是驸马秦浩研制出来的东西吗?
敢情自己早就和人家产生了交集了,心中顿时有些不齿,怪不得还招收女学生,天天研究这玩意的能是什么好货?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