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独目扫过熔岩裂谷时,赤红的流火正撕开地脉。沸腾的岩浆在空中凝成婴孩手掌的形状,指尖触及吴刚机械关节的刹那,齿轮锈蚀成赤红粉末。吉巫的断尾扫过岩壁,蜈蚣残肢擦过硫磺结晶的瞬间,石面突然暴长出蛇形火藤,藤蔓末梢裂开的口器喷出混着骨渣的毒烟,烟中幻化出修隐前世剜目时飞溅的星砂轨迹。
魔窟深处传来皮鼓闷响。三人脚下的硫磺层突然坍陷,坠入由熔骨堆砌的甬道——每根骸骨表面都浮刻着吉巫被火毒侵蚀的十二种死状:七窍喷出赤焰、脊椎熔成铁水、蛊虫在腹腔爆成火流星。吴刚的机械足碾碎焦黑的头骨,齿轮间突然钻出熔岩状的蠕虫,虫体触及骸骨的刹那,甬道四壁渗出银蓝色髓液,将吉巫的裙摆黏连在沸腾的岩面上。
“是烬髓。”修隐的黑刃劈开髓液,刀刃吸收的热毒却使刀身暴长出焰纹,火舌顺着刀柄爬上右臂,在肩胛处凝成跳动的火核。甬道尽头升起九尊熔铁鼎炉,鼎口喷出的火流星在空中凝成巫祝虚影——那虚影的右眼淌着修隐同源的星砂,左臂缠绕着青铜火蟒,下肢则与吴刚的机械足熔为一体。虚影抬手点向鼎身,熔铁突然凝成带刃的火鸦群,鸦喙滴落的岩浆将吴刚的左腿蚀出白骨。
吉巫的骨铃在此刻炸裂。飞射的碎片刺入鼎炉缝隙,冰晶蜈蚣的残毒使熔铁表面泛起霜纹。修隐趁机跃上中央鼎炉,黑刃刺入炉心的刹那,星砂能量与烬髓对撞——右眼瞳孔逆流成黑洞,将他拖入炼狱幻境:
自己正将吉巫钉在熔岩祭坛,用火钳拔出她的脊椎;吴刚的胸腔被火蟒蛀空,齿轮间爬满产卵的母虫;巫祝的残躯从鼎炉底部钻出,焦黑的手掌正将星砂一颗颗填入人牲眼眶。
现实中的魔窟开始沸腾。熔铁鼎炉接连炸裂,飞溅的铁水凝成带刺的火网。吴刚扯断被火毒侵蚀的右臂,将过载的蒸汽炉掷向巫祝虚影。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三尊鼎炉,代价是胸腔护甲熔成赤红铁汁。吉巫的断尾突然自燃,冰焰顺着火网蔓延,将半数火鸦冻成焦黑的冰雕。
巫祝虚影在此刻实体化。由万千火蟒绞合的躯干突然暴长,鳞片缝隙喷出的毒烟在空中凝成命镜——镜中映出的不再是虚幻场景,而是三人此刻的真实伤势:修隐右眼的星砂正侵蚀脑髓,吉巫的冰晶蜈蚣仅剩半截毒腺,吴刚的机械心脏已与熔铁焊死。镜面突然破碎,锋利的残片割开三人咽喉,每一道伤口都暴长出火蟒状的致命菌株。
修隐的黑刃插入命镜核心。星砂能量与烬髓对撞的强光中,他看见所有轮回的终极画面:刀刃刺入巫祝真身的瞬间,雪山祭坛的冰棺将喷出湮灭万物的混沌火雨。而此刻,吴刚正将熔化的机械残躯塞入火蟒口器,吉巫的蛊虫群钻入镜面裂隙,冰毒与火毒在命镜深处撕扯出时空裂痕。
裂痕中浮出青铜卦盘。盘面裂纹渗出女童的啼哭,声波震碎火蟒躯干的刹那,巫祝真身的核心暴露——竟是半枚跳动的烬核,核体表面浮刻着吉巫被炼成火蛊容器的完整工序。修隐的独目在此刻暴突,星砂凝成的血泪灌入烬核裂缝,吉巫的残躯则化作冰晶锁链缠住巫祝咽喉,吴刚引爆最后的蒸汽炉,将自己熔成赤红铁水注入核体裂隙。
湮灭的强光吞没魔窟。三人跌落在熔岩凝固的祭坛残骸上。修隐的右眼已成焦黑的空洞,星砂在眼眶内凝成微缩的熔铁鼎炉;吉巫的脊椎裸露着火毒灼烧的孔洞,冰晶蜈蚣的毒腺正渗出银蓝髓液;吴刚仅剩的机械头颅嵌在卦盘中央,齿轮间开出的火昙花逐渐晶化。
而在卦盘新生裂纹的尽头,雪山祭坛的虚影正在坍缩。冰棺中的女童已消失无踪,棺底残留的青铜残片上,一缕星砂正渗入地脉裂隙——千里外的荒村枯井深处,浸泡在血水中的巫祝木雕突然睁开右眼,瞳孔深处浮动着与修隐同源的烬灭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