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独目刺穿地脉时,赤红的岩浆正在岩缝间凝成血痂状的结晶体。三人踏入熔墟的刹那,脚下的黑曜石突然龟裂,裂缝中窜出蛇形的火毒藤蔓,将吴刚的机械臂绞入炙流。齿轮间迸出的火星点燃藤蔓,爆开的火焰中竟浮现出百年前炼器师被熔化的残影——那些扭曲的面孔正拼凑成吉巫被火毒蚀穿五脏的预兆。
墟心传来锻锤的轰鸣。焦黑的残垣突然翻卷成熔炉,炉膛内悬浮的女童残躯右眼淌着熔金色的星砂,左臂缠绕的火毒触须正将吉巫的冰晶蜈蚣拽向炉心。炉底突然透明化,露出内部沸腾的熔核——那跃动的核心竟是吴刚被熔化的初代机械心脏,燃料是混着历代匠人魂魄的火毒脓浆。
“火蚀焚魂。”吴刚扯断腰间的齿轮锁链,金属碎屑洒向熔炉。碎屑触及炉壁的刹那,万千火蛇突然暴长——蛇信喷出的熔渣在空中凝成带刃的火网,吉巫的断尾扫过火网,冰晶蜈蚣的残肢却在触及的刹那异变,节肢暴长成赤红的熔镰,反劈向她的太阳穴。修隐的黑刃斩断熔镰,刀刃吸收的火毒却使右臂碳化,皮肤表面暴长出女童调试熔核时的灼烧伤痕。
熔炉顶端升起青铜火匣。匣内悬浮的女童残躯突然睁眼,熔金色的瞳孔中跃动着修隐被火毒蚀穿颅骨的未来残像。匣体表面的浮雕突然活化成带火的熔傀,傀身镶嵌的正是吉巫被抽离的先天蛊残片。傀群扑来的瞬间,修隐的独目突然渗出血浆状火毒,视线穿透熔墟地脉——无数熔核正在岩浆脉管中搏动,而女童的真身正从最大的熔瘤中渗出,她的右眼已与修隐的碳化右臂共鸣,左手指尖的火毒触须正将吴刚的魂魄锻造成熔傀核心。
吉巫的蛊纹在脖颈下暴突。冰晶蜈蚣撕开她的锁骨钻出,通体流转着熔金色的火纹,口器咬向火匣的刹那,熔墟突然坍缩成漩涡。修隐的黑刃刺入女童右眼,刀刃搅动的星砂却使整条右臂熔岩化——掌心裂开的火山口喷出滚烫的毒浆,将吴刚的残躯裹成燃烧的熔茧。
吴刚的胸腔在此刻爆裂。星砂胚胎已长出女童的完整手掌,那掌心裂开的熔洞正吞噬着周遭空气。修隐的独目突然渗出岩浆状毒液,视线穿透熔墟核心:地脉深处的青铜祭坛上,巫祝的雕像正在熔化,而女童的真身正从雕像的眼眶中溢出——她的脊椎末端延伸出的火毒触须,已将吉巫的命线缝入熔傀戏服。
熔炉突然扭曲成火旋风。火毒凝成实体化的祸斗巨兽,獠牙间垂落的熔涎将吉巫的半边身躯腐蚀成焦炭。冰晶蜈蚣在此刻反噬,咬断自身头节,爆开的冰雾将熔涎冻成带刺的琉璃。修隐的熔岩右臂突然炸散,飞溅的熔浆扎入女童眼眶;吉巫趁机撕开溃烂的腹腔,扯出母虫残骸塞入熔瘤裂缝。三重冲击的强光中,女童的躯壳崩解成熔雨,每滴岩浆都映出终极真相——所谓轮回,不过是熔墟吞噬生灵时溅起的残火。
三人跌落在真实的古匠人坟场上。修隐的独目已成溃烂的熔洞,吉巫的锁骨裸露着蜈蚣啃噬的孔道,吴刚的胸腔空荡,机械残躯爬满熔金色的苔藓。焦土裂缝中渗出青铜色熔浆,液体凝成新的卦象:二百里外的火山口深处,女童的真身正从熔墟残渣中重塑,她的右眼跳动着修隐同源的火毒,左臂熔丝间悬着的正是吴刚被抽离的魂线。
残碑阴影中,半具身裹熔衣的匠人尸骸突然抽搐。焦黑的指骨在地面烙出带火的谶语:“她吞嚼的是匠魂余烬……”尾音未落,尸身便被地底钻出的熔触须绞成灰烬。三人抬眼望去,熔墟穹顶正在融化——坠落的不是石块,而是无数裹着亡魂的熔渣,每块熔渣破裂的瞬间,都传出修隐被火毒蚀穿眼球时晶状体爆裂的脆响。
女童的嗤笑从熔瘤裂缝中渗出。她的半具躯壳突然暴长,熔丝不再是流体质地,而是由修隐被腐蚀的魂魄凝成的焚魂焰。火焰扫过的刹那,虚空裂开万千条熔脉裂缝——吉巫的蛊虫正被倒流的记忆改造成熔傀母体,吴刚的机械残躯熔成扩散火毒的载体,而修隐的独目已成熔墟窥探现世的瞳孔。
熔浆在此刻沸腾。地脉深处裂开无底熔渊,触须凝成的傀儡丝将三人拖向焚魂裂隙。下坠的瞬间,修隐的左手插入自己溃烂的右眼——抠出的熔核混着脓血凝成逆刃,刺入女童咽喉的刹那,星砂与匠魂竟在刀刃上交汇成永恒的囚牢。黑暗吞没一切的瞬间,熔渊最深处亮起一抹冷光——那是先民为镇压熔墟,用初代巫祝的脊骨炼制的镇火杵,此刻正因火毒失控而发出崩裂前的爆鸣。
吴刚的残躯突然爆燃。所有齿轮凝成赤红流星,将女童的重生祭坛钉死在火山口。吉巫用最后的气力撕开完全熔化的胸腔,露出心脏位置跳动的蛊虫本源——那已不是冰晶蜈蚣,而是一条缠绕着青铜卦文的焚魂蛹。
当最后一缕熔焰熄灭,三人跌落在冷却的黑曜石滩上。修隐的独目已成溃散的焦洞,吉巫的胸腔裸露着蛹虫啃噬的纹路,吴刚的残躯散落成满地熔金齿轮。火山口的祭坛上,女童未完成的重生躯壳正在晶化,她的右眼窟窿里插着那柄镇火杵,杵身浮现连熔岩都无法侵蚀的古老匠纹:“万物皆薪柴。”
百里外的熔岩湖畔,一名独臂铁匠正在捶打青铜锭。他的机械义眼突然暴突——瞳孔深处,一粒熔金星砂正随着跳动的炉火悄然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