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地下室的空气像凝固的果冻,每走一步都要推开无形的阻力。崔无疾举着应急灯,光束照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符号——与他胎记相同的钥匙图案,每个都有被暴力刮擦的痕迹。
“这是旧馆的缓冲区。”莫三签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伴随着齿轮转动的细微声响,“莫家历代守墓人在这里记录';它';的活动周期。”
灯光扫过角落,照出一台老式投影仪。崔无疾按下开关,泛黄的影像在墙面跳动:1999年7月15日,莫千秋对着镜头展示两个婴儿。左边的腕部有钥匙胎记,右边的胸口嵌着微型齿轮。
“你是莫青山的亲生儿子。”莫三签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半边身体已经透明化,“我是人工培育的记忆容器,用来储存从';它';那里夺回的人类记忆。”
投影切换到血月之夜。莫家十一口人围成圆圈,中央是那个齿轮实体。随着诵经声,实体开始分解,每个人的七窍都飞出光点注入莫三签幼小的身体。最后画面剧烈晃动,显示莫千秋抱着婴儿崔无疾冲出火海。
“他们用自己喂饱了';它';,换来二十年安宁。”莫三签拉开衣领,露出胸口的齿轮装置,“但我这个容器出现裂缝,';它';开始泄露。”
崔无疾的胎记突然剧烈疼痛。他跪倒在地,眼前闪过陌生画面:地下祭坛、青铜门上的血符、七个穿着白袍的人手持不同器官...
“记忆回响。”莫三签扶住他,“你的基因里刻着封印程式,现在被激活了。”
墙壁突然渗出鲜血,组成二十年前的日期:2000-07-16。血滴逆流向上,在天花板汇聚成巨大的钥匙形状。与此同时,整栋建筑开始震动,远处传来砖石崩塌的轰鸣。
“周慕云找到第七个祭品了!”莫三签拽着崔无疾冲向电梯,“血月提前降临!”
电梯失控地下坠,显示楼层的数字乱跳。崔无疾在失重感中抓住莫三签的手,发现他的皮肤下齿轮正在解体。“你在消失!”他大喊。
“容器使命要结束了。”莫三签异常平静,“听着,周家要打开的不是记忆之门,是';它';的牢笼。他们相信能控制记忆吞噬者获取永生。”
电梯";哐当";停在未知楼层。门开后是条从未见过的走廊,两侧摆满玻璃罐,每个罐子里漂浮着不同人体器官。走廊尽头的铁门前,老吴背对他们站立,手里捧着个跳动的心脏。
“老吴?”崔无疾刚迈步就被莫三签拉住。
老人缓缓转身,胸口是个黑洞洞的窟窿。“等你们好久了。”他咧开嘴,牙齿全是微型齿轮,“周先生说,需要钥匙和锁同时到场。”
莫三签突然将崔无疾推向后方,自己冲向老吴。两人相撞的瞬间爆发刺眼蓝光,崔无疾被气浪掀翻。等他爬起来时,看到老吴的身体碎成一地齿轮,而莫三签跪在地上,右臂完全消失了。
“走!”莫三签用剩下的左手指向通风管道,“去屋顶!血月时';它';最弱!”
崔无疾拖着他爬进管道。狭窄空间里,莫三签的断臂处不断渗出透明液体,里面漂浮着记忆碎片。爬行途中,崔无疾不断看到闪回画面:自己婴儿时被放入孤儿院、莫三签在玻璃舱中成长、两个孩童在记忆空间里玩耍...
“这些...是我们的共同记忆?”崔无疾在岔路口停下。
莫三签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祖父设计我们...像阴阳两极...你记得所有美好...我承受全部痛苦...”
通风管突然剧烈震动,金属壁面浮现无数人脸轮廓。崔无疾踹开顶盖,拖着莫三签爬上天台。夜空中的月亮已经变成血红色,月光下整个殡仪馆的外墙爬满黑色血管状纹路。
崔无疾的胎记灼烧般疼痛,皮肤下的发光纹路组成复杂电路图。莫三签用仅剩的手按住那些纹路:“现在明白了吧...你不是钥匙...”
天台门被撞开,七个胸口有窟窿的人影走来,为首的周慕云捧着个齿轮组成的心脏:“感谢你们完成仪式。现在,请把记忆之钥交出来。”
莫三签突然笑了,转向崔无疾:“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别让我碰到你的记忆。”
在崔无疾反应过来前,莫三签完全透明化的左手刺入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