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菜缸里的酸腐气息像把钝刀,一寸寸剜着赖子的鼻腔。他蜷缩在腌渍芥菜的木桶里,透过裂开的缝隙,看着巷口青石板上那截沾血的鹿皮靴来回踱步。三天前在黑水巷口,他用匕首捅穿徐青峰咽喉时,那家伙剑鞘上的血珠就这么一滴一滴往下坠,在他眼睫毛上凝成了冰碴。
";仔细搜!中了九阴的碧鳞蛊,伤口该化脓了!";
靴底碾碎落叶的声音越来越近,赖子的指甲几乎要抠进鎏金手套的纹路里。突然,酒肆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清朗的男声裹着春风飘进来:";几位官爷行行好,这缸里可是小店祖传二十年的老酸汤,要是见了光......";话音未落,赖子瞥见一双绣着银丝卷云纹的靴尖踏入视线,接着是道金光闪过,徐家修士的护腕里多了片沉甸甸的金叶子。
脚步声渐渐远去,缸盖被撬开条细缝。肖潇玄色劲装的衣角擦过他鼻尖,带着铁锈味的药丸被塞进嘴里。";吞了,能压六个时辰。";这人说话时,袖口滑落的银链上坠着半块玉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赖子突然想起三年前天机城那场大火,三百暗器阁弟子被炼成血傀时,空气中也弥漫着同样的血腥气。
地窖里的寒气顺着玉床缝往骨头里钻,赖子裹紧沾着酸汤的破棉袄。肖潇站在石臼前,双手握着木杵,有节奏地上下捣动着。随着木杵的起落,石臼里的紫参被一点点碾碎,碎末飞溅起来,如同夜空中散落的点点星辰,闪耀着微弱的光芒。
在墙角处,摆放着七把袖箭,它们的箭簇呈现出一种幽蓝色调,散发着淡淡的寒光。这七把袖箭,正是三百年前星宫的独门暗器——“七星透骨钉”。
“暗器阁主,你救我一命,难道仅仅是为了星宫的秘库?”肖潇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对方。他的视线落在对方发间的墨玉簪上,那簪子上雕刻着天璇星的纹路,在摇曳的烛光映照下,忽明忽暗,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这时,肖潇毫无征兆地猛然甩出三枚银钉,速度快如闪电。银钉在空中急速飞行,发出“嗖嗖”的破空之声,直朝着赖子射去。赖子大惊失色,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得耳边一阵劲风掠过,紧接着,“铛铛铛”三声脆响,三枚银钉竟然擦着他的耳垂,深深地钉入了石壁之中。
“三年前,徐家血洗天机城,我那三百弟子,皆被炼成了血傀!”肖潇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恨意,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心口处那道狰狞的伤疤。伤疤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仿佛被什么邪恶的力量侵蚀过一般。
“这透骨钉,原本应该钉在你的喉咙上!”肖潇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这静谧的空间里炸响。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力量在地下涌动。
紧接着,头顶上方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徐惊雷的五雷阵法在此时被触发,一道道紫色的雷光在半空中交织闪烁,如同一群凶猛的蛟龙在空中翻腾。雷光所过之处,石桌上的药瓶纷纷滚落,摔得粉碎,药末和药水四处飞溅。
肖潇站在墙边,眼神凝视着那幅悬挂在墙上的《千里江山图》,仿佛它隐藏着某种秘密。突然,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掌,猛地拍向画卷。
随着他的手掌与画卷接触,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传递开来。画卷像是被惊扰的湖面一般,泛起了层层涟漪,原本平静的画面变得扭曲起来。
在涟漪的中心,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逐渐显现出来。这个洞口宛如一个无底深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黑暗气息。
“进去吧,这是楼主特制的芥子乾坤。”肖潇的声音低沉而冷酷,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赖子浑身颤抖着,他艰难地挪动脚步,踉跄着朝那个黑漆漆的洞口走去。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拖拽着他。
当他终于爬到洞口边缘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肖潇。就在这一瞬间,他瞥见了肖潇心口处的伤疤。那道伤疤狰狞可怖,似乎还在渗出血液。
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些从伤疤中渗出的血珠,竟然在半空中凝结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这诡异的一幕让赖子惊愕不已,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时光荏苒,七日转瞬即逝。
这一日,苍澜中域三十六城的城头,同时升起了一面面血色令旗。这些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让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在葬剑台之上,徐天雄手持龙头杖,满脸怒容。他狠狠地将龙头杖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整个葬剑台都为之颤抖。
随着这一砸,三具顶着赖子面容的傀儡瞬间被斩成两段,紫色的灵液四溅而出,溅落在浮影玉璧上。神奇的是,这些灵液竟然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在玉璧上流动起来,最终拼成了一幅画面——那是三百年前星宫覆灭的惨状!
而在芥子乾坤之中,赖子正透过水镜观看着这一切。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当他看到那三具傀儡被斩碎,以及浮影玉璧上呈现出的星宫覆灭景象时,心中的恐惧更是达到了顶点。
就在这时,肖潇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徐千机的战傀已经接管灵石矿了。”赖子猛地转过头,只见肖潇正站在他身旁,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肖潇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滑动,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然而,这看似轻柔的动作,却蕴含着巨大的威力。无形的音波如同一股洪流,猛地冲向水镜,瞬间将镜中的徐妙音影像震得粉碎。
芥子乾坤里没有昼夜,赖子的蛊毒发作得愈发频繁。当肖潇的银针第三次扎进他左臂时,鎏金手套突然爆发出刺眼的星芒,碧鳞蛊竟被炼化成颗翡翠珠子。";星宫淬毒术?";肖潇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天璇阁的《百毒经》里都没这等手法。";赖子盯着掌心浮现的北斗刺青,突然想起机关城里那尊缺了左臂的星君像,断臂处刻着的小字在记忆里慢慢清晰:北斗现世日,七煞血祭时......
";我要去墨家机关城。";他扯开浸透黑血的绷带,";那里有件能改天换地的宝贝。";话音未落,芥子乾坤突然裂开道缝隙,徐无痕的木剑带着森冷剑气穿了进来。肖潇的发带被削断,墨玉簪掉进药钵时,赖子看见簪尾刻着的";天璇";二字正在滴血。
他们从水道逃出时,徐撼山的怒吼震碎了沿途所有灯笼。肖潇的避水珠在徐妙音的音刃下碎成齑粉,赖子夺过糖画摊的铜勺,鎏金手套按进滚烫糖浆的瞬间,星力流转间竟凝出个和他等高的糖人。追兵被炸开的糖浆糊住视线时,肖潇拽着他跳进万鬼窟的瞬间,赖子看见徐天雄的龙头杖在崖边砸出的深坑,坑里躺着具浑身插满透骨钉的尸体,那身玄色劲装跟肖潇此刻穿的一模一样。
万鬼窟深处,北斗刺青离体化作星图。天枢星位的光点指向机关城地底时,肖潇突然捂住心口的伤疤跪了下去。";这是七星星君埋骨图。";他的声音混着鬼哭狼嚎,";当年七位星君自爆元婴,就是为了封印这个......";话没说完,洞窟突然塌陷。赖子在坠落的巨石中看见徐家死士被鬼王撕成碎片,那些血珠在洞壁星纹上汇成新的星图,每颗星辰都映着自己的面容。
在那片广袤无垠的沙漠之上,月光如银,静静地洒落在星宫遗址之上。这片古老而神秘的地方,似乎被时间遗忘,只有那冰冷的月光,见证着它的沧桑与寂寥。
就在这静谧的时刻,肖潇手中的传讯玉简突然亮起,一道虚影缓缓浮现。那是万商楼主的身影,他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隔阂,在肖潇耳边响起:“带他来总坛,该出山了。”
肖潇凝视着传讯玉简中的虚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他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一个改变命运的契机。
与此同时,赖子正摩挲着他新得到的星纹戒指,那戒指上镶嵌着七颗血色宝石,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他的目光越过远处的沙丘,落在那隐藏在沙丘后的铁甲寒光上。那是六臂擎天商南天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昔日的辉煌与荣耀。
突然间,旗面上的饕餮纹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突然张开了巨大的嘴巴,将天边最后一丝月光吞入腹中。这诡异的一幕让赖子心中一紧,他不禁想起了那些关于星宫遗址的传说,传说中这里隐藏着无尽的宝藏和秘密,也隐藏着巨大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