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元年九月九日,清晨。
浓雾弥漫在蜀地西南的山林间,密林中湿气沉沉,一行四人快马疾行。为首之人正是刘封,身后跟着雍闿、高定、朱褒三员旧部。他们日夜兼程,翻山越岭,如今离成都不过百里之遥。
刘封勒马驻足,望着天边渐渐泛白的晨曦,冷笑一声:“再走一日,就能到成都。关平、王平、马云騄三个家伙难缠,不容易引出来……那就只能引马谡了。”
朱褒疑道:“马谡虽多智,但向来高傲,又不擅实战,若真引他出战,倒也有机可乘。”
刘封点头:“不错。只要能进成都城,我便能搅乱后方,给孟获制造机会。只可惜——”
“陛下!”高定忽然回头惊道,“有人追上来了!”
刘封脸色骤变:“谁?”
朱褒眯眼一望,心中一紧:“是关银屏!是关羽之女,那个练刀的疯丫头!”
刘封脸色阴沉:“坏了,她武艺极高,不可硬碰。快,找地方躲起来!”
几人立刻翻身下马,牵着马匹钻入林间密处。刘封藏身在一块岩石后,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林外。
一阵马蹄声渐近。
关银屏披着银甲,骑着枣红马,神情冷峻,左手执刀,右手按剑,警惕地巡视四周。她心中虽已认定刘封有异图,但始终未能将其擒回,如今深入密林,反觉有些不对。
“这帮人藏得真深。”她低语。
她策马在林边绕行数圈,终于不甘地一甩马鞭,低声道:“罢了,再赶去前面卡口守候。”
马蹄渐远,几人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刘封低声咬牙:“差一点,就被她毁了大事。”
高定擦了擦额头冷汗:“此女若真撞上,我们四人加起来,也不是她一合之敌。”
刘封阴冷一笑:“无妨,到了成都,我自有办法。”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蜀军大营。
诸葛亮召集赵云、马岱、魏延、关索于中军帐中,帐内兵图铺开,八阵图盘旋如星辰。
诸葛亮缓缓开口:“孟获此人,骄而不悔,信誓旦旦说‘下次定胜’,却忘了兵者诡道也。若他仍依仗妖术蛮勇,与我大汉周旋,必将再败。今日,我便再设下擒他之计。”
四将肃然拱手:“愿听丞相差遣。”
诸葛亮将羽扇轻轻一指地图:“孟获必以为,我大军首战得利,便会直取其王城。然我等不可贸然进攻,反要诱他出寨再战。”
他手指一转:“赵云,你率兵两千,佯装主力,昼日列阵于赤林谷西,故意示敌以疲态,引其出营。”
赵云应道:“末将领命。”
诸葛亮看向魏延:“你兵锋最锐,绕后南山,待敌出战之后,从侧翼劫其粮道。”
魏延一捶胸口:“包在我身上。”
“马岱,你带五百奇兵,于夜间潜入白崖山下,断其退路,一旦敌军受挫,定会乱窜回撤,你可将其阻杀。”
马岱抱拳:“谨遵军令。”
“关索。”诸葛亮笑看年轻将领,“你父昔年于荆州七进七出,如今你也该有所建树。你随赵云出战,伺机直取敌中军,扰其主帅之心。”
关索挺胸而立:“必不辱命。”
诸葛亮收起地图,语气一转:“但要记住,这一次仍不可斩杀孟获。”
众人皆是一怔。
马岱忍不住问:“为何?既然孟获已成心腹大患,为何还要留他性命?”
诸葛亮缓缓站起身,目光投向远方迷蒙山岭:“夫蛮夷者,若非其主甘心归顺,纵然杀其十万,亦终不得安宁。孟获虽悖逆,却是南中众部之主,若能使其心服,便可使南中数十年无兵。”
赵云点头:“丞相之意,是要他一次次败在我军之手,令其彻底信服。”
诸葛亮微微一笑:“正是。等他第三次败时,心中之傲,自会崩裂。”
魏延大笑:“那便再擒他一次!”
四将纷纷出帐,各自整备军队,南中第二轮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而在另一头,刘封潜行渐近,关银屏仍不放弃追踪。
诸葛亮设局擒王,刘封暗图成都,南中之局,越发紧凑,胜负之间,悬于一线。
建兴元年九月十一日,清晨,雾未散,成都郊外一处山岗上,刘封四人匍匐于林间,静观城门动静。
远处的成都城高墙巍峨,箭楼处旗帜迎风猎猎,城门紧闭,甲兵巡逻严密。刘封眯起眼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城门,面色阴沉。
“终于快到了。”他冷声道,“若能进城,只需三日,我便能将诸葛亮在南中的布局全部斩断。”
雍闿低声问:“陛下,我们的幻形术准备妥当了吗?”
刘封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骨匣,轻轻一按,匣盖打开,里面是一块血色晶体,隐隐闪着幽光。
“这是血识晶,只要我取到一人的血肉与神识,便可化作其形七日,连气息、语调、战法都能模拟,足以骗过一城之人。”他说着,目光冷冷盯上了远处一处箭楼,“若能幻形成守将,我便可堂而皇之入城,再趁夜放开城门,引我军入内。”
朱褒问:“那我们要盯的是哪位?”
“马谡。”刘封道,“他年少高傲,防备心弱,是最好下手的目标。”
高定点头:“属下这几日已观察过,他每次巡夜只带两人,还喜欢独自思考布防,可谓大好机会。”
但就在此刻,情况突变。
远处忽有骑兵飞奔而来,为首一员女将,红缨银甲,长发高束,眉目凌厉,正是关银屏。
她快马加鞭,直奔城门,守将马谡刚刚出城巡视,正与她错身。关银屏一勒缰绳,喝道:“马谡!丞相有令,命你即刻回军帐听调,我顶你守城。”
马谡微愣片刻,终是点头:“好,既然如此,我这便回营。”
关银屏扬刀一指:“开门!”
铁门缓缓开启,马谡策马离去,关银屏带人入城。
刘封在林间看得真切,猛地一拍树干,低骂一声:“该死!这女人居然又出现了!”
他回头望向三位旧部,压低声音怒道:“本来王平、关平、马云騄这三人就难以调离,如今关银屏又插手,幻形术没机会用了。”
朱褒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刘封沉吟片刻,道:“先躲在这里不动,盯着所有出城之人,一旦有人落单,不管是谁,夺其形再说。只要能入城,哪怕是个副将也够用了。”
三人齐声应是。
与此同时,南中前线。
诸葛亮军大帐中,赵云、魏延、马岱、关索已整装待命,听候出征。
诸葛亮坐于中军之上,羽扇轻摇:“今日之战,为擒孟获第二次,必需以雷霆之势压其气焰。赵云,你仍为先锋,直取中营。魏延从右路绕袭粮道,马岱守后,防其伏兵。关索,随赵云侧翼,保护中军冲阵。”
“末将领命!”四将齐声应道。
诸葛亮望向远方林谷,沉声道:“孟获虽蛮勇,但已尝败绩,此番必调祝融、花鬘、兀突骨三将随行。若再擒之,蛮军之心,当再退三分。”
此时,赤林谷外。
孟获骑着猛虎,身披兽骨铠甲,怒声喝道:“这赵云又来搅我大营,此人枪法如神,吾要亲手斩他,以雪前耻!”
祝融夫人在一旁举起镰刀,刀锋燃烧火焰:“夫君放心,今日若能擒得赵云,我要他身首异处。”
花鬘挥舞着回旋镖,笑道:“上次那姓关的小子倒是有点意思,这次我要他跪地求饶。”
兀突骨当时战场假死,他单手提着黑火大刀,脸色惨白,显然伤未痊愈,但仍咬牙吼道:“赵云杀我兄弟带来洞主,今日我要他血偿!”
木鹿大王已死,孟获失一谋臣,但一腔怒火反而烧得更旺。
“出兵!”孟获一声令下,蛮军如潮水般涌出赤林谷,直扑汉军营地。
赤林谷前,赵云率八百铁骑迎战。
战鼓雷鸣,赵云银甲银枪,立于前列,身后关索持刀而立,英气逼人。
花鬘见了赵云便怒喝:“赵子龙,纳命来!”
祝融夫人也怒吼:“马岱小儿,接我烈火镰刀!”
战局再起,双方猛将各自缠斗,赵云银枪如龙,冲入敌阵,直指孟获。
魏延侧袭粮道得手,火光四起,蛮军阵型大乱。
马岱于后断其退路,关索杀入花鬘麾下,缠斗不休。
大战数时,赵云终于一枪挑飞孟获虎鞍,将其逼入河边。
“孟获,再败一次,服不服?”赵云喝道。
孟获咬牙不语,终究兵败被擒。
诸葛亮在大帐中迎来赵云所押的孟获,仍是一脸似笑非笑。
“孟获,这一次你又输了。”
孟获怒道:“是你汉人奸诈,不算真本事!”
诸葛亮笑道:“那便再放你一次,下一回若再被擒,可就不是这般宽宥了。”
孟获咬牙不语,终被放还。
第二次擒孟获,完。